王熙凤带着岫烟进了园子,直逛到了晌午,这才回来,回来后把岫烟带到贾母屋里去,一起用了饭。岫烟被贾母请到桌上吃饭,王熙凤和王夫人侍候着贾母吃饭。
对于贾府的规矩,岫烟如坐针毡,王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贾母一再安抚道:“她们不在这屋里吃饭,咱们吃咱们的就行。”
岫烟这才吃起来。一顿饭的时间,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屏气敛声,很是安静,饭后,漱口毕,贾母才悠悠的道:“听说去过东府了?”
“是,早上去拜见过女使了。”
贾母与有荣焉的笑眯眯的道:“什么女使啊!小丫头而已,既然已经去过了,以后就更亲近了,你在这边,也可以给她下贴子,让她回来玩儿。当然你想去那边,也可以去。”
岫烟心里想的是,老太太定是不知道自己姑母的所做所为的,要是知道了也不能说这样的话,那句“小丫头而已。”满眼都是宠溺。岫烟能看出来,这个老人对惜春是有舐犊之情的,与大太太不一样。
岫烟道:“是,今日见了,我很是喜欢四妹妹的性子,只要妹妹不嫌弃我粗鄙,我定会与妹妹多走动的。”
贾母听了更高兴了。“这就对了。那孩子性子有点儿保守,家里很少让人进的,今天能让你进去,已是不易了。”
岫烟听了,心里暗自思量,幸亏自己今天没有与姑母站在一边,只是做为一个旁观者,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拜见,她就接了贴子,就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
岫烟与贾母说了一会话,就听小丫头来报:“宝二爷回来了!”
岫烟忙要起身回避,贾母道:“宝玉虽然做了官,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孩子呢!他从小与姐妹们一起长大,没有什么忌讳的。如今你来了,也与姐妹们一样就是了。”
岫烟只得坐着,只见宝玉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道:“我听说有个妹妹去四妹妹府里了,四妹妹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贾母笑着嗔道:“就知道问你四妹妹,倒把待客之道都给忘了。”
宝玉一见岫烟,忙做揖道:“想必这位就是邢家妹妹了。”
岫烟忙起身施礼:“二哥哥!”
宝玉一见岫烟的样子,这明明就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家道中落,投奔亲戚的样子。
宝玉赞叹道:“邢妹妹真是好气质,也怪不得能得四妹妹的青睐,还进得去宁国府做客。”
岫烟没想到惜春能见自己,得了贾府这一老一小两位的感慨,难道这个四妹妹真的是不好亲近的人吗?她对自己一开始说话时很是客气,保持着热情,但更多的的疏离。她还纳闷,直到姑母对惜春说下那些话,她才开始怼邢夫人的,事出有因,也怪不得她。恐怕她对自己的疏离也是因为她对邢夫人的了解吧!
贾母道:“你这妹妹是个不一样的。”
宝玉歪头看着岫烟,对贾母道:“老祖宗,我看妹妹一个人在府里怪闷的,让妹妹住到园子里吧!”
贾母笑着嗔道:“胡说什么,你妹妹与她母亲在一起,怎么会闷,我看是你闷了,想找妹妹说话吧!”
宝玉嘻嘻一笑,贾母继续道:“现在园子里没有姐妹们住,你妹妹单人住进去,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更何况也没有把人家母女分开的道理。”
宝玉只好道:“老太太问问妹妹的意思,看妹妹自己是不是喜欢住进来。”
贾母看向宝玉,又看向岫烟,然后道:“你觉得怎么样?”虽然是问话,但表情却是不愿意的。
岫烟浅浅一笑,道:“今天二嫂子带着我逛了园子,景致真的很好,我也很喜欢。老太太和二哥哥抬爱本不该辞,只因我从小就没离开过母亲,自己也是想在母亲面前侍候,不敢擅自接受了盛意,还望老太太和二哥哥不要怪罪。”
贾母听了笑悠悠的道:“多孝顺的孩子啊!你母亲能有你也是她的福气。”
宝玉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但见贾母这么高兴,自己也就不再说此事。
宝玉道:“妹妹要是有空就去东府找四妹妹玩儿,她那儿离着最近,而且她收过了你的拜帖,就说明她喜欢你这个人,你不知道,平时很少有人能敲开四妹妹的大门的。”
贾母笑着道:“看看,我们宝玉三句话离不开她四妹妹。”
岫烟笑道:“确实四妹妹有过人之处。”
宝玉继续道:“不止是四妹妹,我还有个林妹妹,她偶尔会回来,等她回来,你们一定要见见,她才是个妙人,有才又能干,还有二姐姐,她是景山学院的先生,很得学子们爱戴,她虽不常回来,但是家里一直给她留着院子,还有云妹妹,等姐妹们都回来,妹妹定要去园子里与姐妹们玩几天才好。还有三妹妹,只是她刚嫁人就去东南沿海了。”
岫烟听了眼睛瞪的老大,这些姐妹有她已经知道的,还有更多的是一个人,她好期待能见到这么多的姐妹。贾母对宝玉笑嗔道:“快别显摆了,就像只有你有姐妹一样,你别忘了,你的二姐姐也是邢姑娘的姐姐。”
宝玉不好意思的挠了绕头:“说的高兴就口无遮拦了。”
“都是当差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在老祖宗面前,宝玉不需要长大。”宝玉边说边抱着贾母的胳膊笑着。
岫烟道:“这府里真是人杰地灵,今日听二哥哥一介绍,我恨不能早些相见呢!“
贾母笑眯眯的道:“以后机会。”
岫烟回邢夫的院子后,心里不解,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与四妹妹很像,她们都有意与自己亲近,但又像是有所保留。岫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晚与自己母亲关起门来聊天,把今天的见闻和疑惑与母亲说了。岫烟母亲若有所思的道:“我们是奔你姑母来的,你姑母的言行和人品对我们影响是最大的。”
岫烟想到邢夫人今天的表现,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像邢夫人这样的做事风格,应该谁都不会喜欢吧!
岫烟母亲继续道:“我与你说这个,不是让你远着她,我们奔着她来的,又让咱们住进了府里,就应该感谢人家。你要记住,万不可表现出不好的情绪来。”
岫烟低着头没说话,半晌才道:“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