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冲趴在屋顶,看着街道举着火把在街头奔走的衙役,不由深深的凝眉。
他从赵县令家窃了三瓶丹药,逃到街道上,才过了这么短的工夫,整个兰溪县城已经风声鹤唳。
看来这丹药非同一般,否则不至于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让官府如此大动干戈。
幸好,他出手之前谨慎,提前做了布置,在兰溪城布置了一处安身之地。
兰溪县城很大,多达十万户人口,哪怕出动大队的衙役,一时半会也搜查不过来,否则他现在就会陷入被动,疲于在城里奔命躲藏,恐怕真要糟糕了。
顾冲在屋顶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机会离开原地,随后沿着街道墙角暗处,一口气飞奔溜回自己租的小宅院里。
从后门进入宅院,顾冲摘下胡须和假发,脱下夜行衣和其他一些乔装道具,又洗掉了手臂疤痕和脸上黑灰。
不消片刻,黑矮胖汉子就变成了颜如冠玉的俊俏少年。
随后他将所有的乔装道具,丢入房内的火盘之中焚烧干净,不留残痕。
打开窗户,引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迅速冲淡房内的焦臭气息。
现在风声鹤唳,高门大户都是提心吊胆,防备力量越加森严,行动难度越来越大,县令家已经是是他决定做的最后一单了。
在卧房地砖下,金银古董一大堆,还有一堆百年灵芝黄精之类,只是强壮气血、提升内力之类的丹药收获比较少,也就十几瓶的样子。
估计勉强够用一段时间了。
做完这些,顾冲再检查了一番,是否有遗漏。
看着桌上从徐县令家窃来的丹药。
顾冲寻思了一下,用布它包好,藏房梁极为隐蔽之处。
随后就准备吹灯上床,进入界海。
在界海之中休息一样有恢复精神的效果,不用担心熬夜玩游戏第二天精神萎靡。
“砰砰!”
“开门,县太爷有令,紧急挨家挨户抓捕恶贯满盈的摧花大盗!”
一名镇抚司缇骑,带着十几个高门大户的家丁,在外面敲着门。
之前盗窃案虽然闹的满城风雨,但也没有闹到挨家挨户搜索的地步,现在县太爷家遭了贼,棍子落在了他身上,这搜寻力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顾冲打开门,将这群人迎了进来。
“身份证明!”
缇骑看了顾冲一眼,略微诧异,眼前这名俊俏少年居然让他感到有些压力。
顾冲回到屋中,将身份证明取出。
缇骑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的籍贯竟然是庆元府张家,眼前之人名为张元英。
张家是庆元府名门望族之一,顿时让他肃然起敬。
只是张家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兰溪县这种小地方,而且还是独身一人?
顾冲不动声色的收起身份证明,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在下只身前来兰溪县,是为了参加凤仙楼的花魁大会而已。”
缇骑恍然大悟,疑惑尽散,能够把这等庆元府大族公子哥吸引而来,估计也只有兰溪县三年才有一次的花魁盛会了。
随后众人例行公事,检查了一下宅院,就匆匆离去,继续搜寻下一家。
顾冲关上门,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转身回到了屋子。
他的身份证明当然是假的,只是从黑市中弄来一张盖有官府公章的空白身份证明,自己填上去的。
不仅身份证明是假的,连这张脸都是假的。
顾冲回到房间之后,从脸上取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做事就要滴水不漏,不留任何暴露身份的机会,否则遗祸无穷。
他可不想上现实世界官府的通缉榜。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低调。
界海世界,小元界玩家地盘被官方接管,三镇玩家相安无事,就算偶尔和官府起冲突,也很快会被驻扎的军队镇压下去。
一切似乎向着和平稳定的方向发展。
但顾冲知道玩家天性散漫,怎么可能服从NPC官方的管教,现在连杀个人都要被关小黑屋,做个任务都要报备,玩家之间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
当绝大部分玩家忍无可忍的时候,冲突爆发是必然的事。
而碧落公会和无罪公会因为出卖玩家群体利益一事,遭到了全体玩家的鄙视,要不是有公会契约,公会许多成员都会退会。
现在两大公会门前门可罗雀,能招收到的新人少得可怜。
其他中小公会倒是因此获利匪浅,趁此良机壮大不少。
其中发展最快的当属剑侠公会,成员以恐怖的速度增长,破千是迟早的事。
不过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零级党玩家,整天跑腿打铁不升级,让剑人、少女的娇羞和大天狗三大元老痛苦并快乐着。
至于神剑开天和顾冲,都是修炼狂人,平日一般不会插手公会事宜。
现在兰溪城全城封锁,各大城门封闭。
顾冲就白天现实修炼,晚上进入界海做任务,赚取经验值,过得倒也紧张且充实。
特别是从高门大户那里“劫富济贫”而来的药材宝丹,更是让他的实力一日千里,以夸张的速度进步着。
宝丹携带方便,顾冲在修炼的时候率先处理了不易携带的药材。
这些药材的年份就没有低于一百年,他的时间可是十分宝贵,百年以下他都不会看一眼。
顾冲将这些药材熬成大补汤药喝下,每日炼精化气,打坐炼功,修行神速。
在这段封锁城门、全城搜索的时间当中,镇抚司和官府的人没有揪出“摧花大盗”,反而意外的发现了其余十几名在逃通缉犯的踪迹。
双方大打出手,倒是让兰溪城的百姓多了不少饭后谈资。
这一日,顾冲正盘膝打坐,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药罐,他功行周天,只觉一口真气游走全身,清爽无比,自觉内功又有了进益,正欣喜之时,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还有不少“打死他”“弄死他”的呼喊声。
顾冲略为好奇,打开院门,来到外面,只见街道上人潮汹涌。
一队押着囚车的缇骑,艰难的从人潮中穿过。
顾冲定神一看,那囚车上的囚犯又矮又胖,皮肤黝黑,胡子拉渣,不是摧花大盗又是何人?
官府封城四五日,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终于把“正主”给抓着了!
不少百姓提着菜篮子扔鸡蛋扔菜头,欢呼雀跃,像是过节一般。
摧花大盗身上带伤,鼻青脸肿,一脸生无可恋,肆意接受摧残。
他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采花贼,在一众通缉犯上都排不上名号。
现在倒好,喝了几日烂酒,一觉醒来,全城通缉,非说他是盗窃十几家高门大户金银财宝和名贵药材宝丹的江洋大盗,还把县太爷家的用千年灵芝炼制的黄芝丹给盗走了。
苍天可鉴,他要有这本事,还做什么采花贼?
早就去青楼夜夜做新郎了!
什么十二金花,八大头牌,都不带重样的!
现在官府已经认定他是凶手,任他说得天花乱坠都没有用。
真不知是哪个前辈这样坑他,他们这一行讲究的是敢作敢当,既然敢做江洋大盗,干嘛要用他的行头?
现在摧花大盗在同行中名声大噪,无数同行引以为楷模,只不过他感觉也离死不远了。
摧花大盗甩了甩头上的蛋清和菜叶,仰头看天,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兰溪县镇抚司百户所诏狱。
诏狱的大门隆隆打开,县令徐远江和总旗魏广等人走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徐远江眉头一皱。
一声声惨叫不时从大牢深处传出,徐远江和魏广走了进去。
在大牢最深处,只见摧花大盗被绑在木架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的血肉,嘴里低声呻吟着。
“招了吗?”
徐远江急迫开口道,那几瓶黄芝丹可是他的心头肉,本来说好孝敬庆元府知府大人的,现在突然没了,万一知府怪罪,他又如何担待?
一个赤着上身,身上有斑斑血点的壮汉放下刑具迎了上来,抱拳道:“禀告大人,这摧花大盗嘴硬无比,一直大喊冤枉。”
徐远江气急败坏,一甩衣袖冷笑道:“冤枉?有上百家丁护卫都曾看到过他,本县令家里的校尉还被他打成重伤,至今躺在床上不能下地,铁证如山,我看他就是不想开口!”
“什么辣椒水、老虎凳、炮烙,统统给他用上,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
壮汉站在原地,没有动静,而是看向魏广。
虽然县令是一县之地最高长官,但这里皇帝直辖的镇抚司,只有镇抚司长官才能发号施令。
魏广见徐远江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这摧花大盗污人女子清白,死罪难逃,对他不用留手,只要审不死就往死里审!直到他开口为止!”
听到这话,还在呻吟的摧花大盗,立即打了个寒颤。
冤枉啊,真的不是他干的!
真不知是那个挨千刀的给他泼脏水,让他白白遭罪,死个痛快都做不到!
看着审讯的大汉提着一桶辣椒水走了上来,摧花大盗欲哭无泪。
以前的他也许恶贯满盈,现在的他只想做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