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图斯。
埃兰王国的首都,机械与蒸汽之城。
没有来到阿贝图斯之前,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神谕之都外更加宏伟的城市。
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机械发明,这里是创造契约者的天堂。
任何奇思妙想都有成为现实的可能。
遍地洒满成功的机会,阿贝图斯又被称作为希望之都。
可是此时此刻,阿贝图斯的一个房间里,某个人的心情却可以用昏暗来形容。
“你就这么灰溜溜的逃了回来?”
书桌前,一张布满皱纹的大手展开桌上的图纸,在书桌的另一边,是一脸羞恼的艾伯特。
“老师,我……”
眼前浮现那个年轻人充满杀意的眼神,艾伯特悄悄的闭上了嘴,他刚刚进入四阶,精神都没有稳定下来。
另外虽然是一名超凡者,但艾伯特由始至终都更偏向于研究方向,几乎没有任何和他人交手的经验。
“他竟然真的完成了。”
被艾伯特称作老师的男人不再理会学生沮丧的表情,认真的观看着图纸上的每一处细节。
“没什么用的东西。”半晌之后,男人给出一个评价。
“那些银行家和矿山的主人也许会喜欢,萨弗里能够大赚一笔,但也就是这样了。”
“不,老师,您当时不在现场,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艾伯特开口道。
“重要的不是这件提水机,而是机械学派的信心,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所谓的机械学派已经快要变成个笑话了。”
“可是当天,我能看到,很多人对机械学派都重燃希望。”
“那又怎么样?”
“都是一些低阶。”男人还是蛮不在乎的样子。
“是的,您说的没错,可难道您忘了吗?”
“萨弗里他不是个普通的契约者,在他背后……”
“你是说纽可门?!”似乎想到了什么,老人佝偻的身子猛的坐直。
“是啊,我几乎快要忘记了,纽可门他才是机械学派最坚实的拥护者,当初他和萨弗里的分裂,可是被谈论了很久。”
“你的确提醒我了。”老人点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老师。”艾伯特低下头。
“您忘了吗?选举日期临近,正常情况下,委员们都应该正常卸任,可是如果……在这个时候,机械学派,因为这件作品而凝聚到一起。”
“是的,虽然都是一些低阶超凡者,但数量最多,遍布王国的每一个角落,是不可忽视的一份力量!”
“在这种特殊局势下,为了维持稳定,一些本该卸任的委员,比如纽可门……”
“别说了!”
老人挥手打断了艾伯特的话。
这时候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皱纹里刻满了严肃。
他不在乎一件所谓的机械提水机,可因此引发的舆论效果,或者说激发的那些普通创造契约者们的凝聚力。
就是他不得不思考的问题了。
另外从更深的层次上来思考。
为什么是在现在?为什么萨弗里偏偏在现在完成了所谓的纯机械提水机?
这背后会不会有纽可门操作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
这只是他一个人的计划,还是机械学派一次彻底的反扑。
他们,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要知道,现如今埃兰王国最强大的创造契约者,那位7阶的巨灵导师阁下,其本身对机械甚至有一点偏袒。
“你的这个消息很及时。”
“做的不错,艾伯特。”老人夸赞道。
“关于眼前的局势,你有什么想法吗?”他揉了揉额头,随口问道。
“有一点。”
“噢?说来听听。”他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在我看来,眼前所有的问题都来自于这张图纸,这件纯机械提水机的成功,为那些机械学派们树立的信心。”
“你打算针对这张图纸用些脑筋?”老人抬起头。
“有效果,但不会太长久,稍有基础的人就能看出这张图纸的价值,这么做反而会激发他们的反抗心理,让那些家伙更早的团结在一起。”
“不,老师。”艾伯特摇摇头。
“我们需要对付的不是这张图纸,而是绘制这张图纸的人。”
“是萨弗里。”
“信息还在发酵阶段,我想用不了多久,萨弗里的名字就会被大多数创造契约者知道,很快他就会被推上神坛,成为机械学派的领军人物。”
“没错,继续说。”老人从艾伯特的目光中隐约猜测到了一些什么。
“我们可以帮他一下,加快消息的传递,让他的名字更快被所有人知道,并且这还不够,我们可以帮他继续制造更大的威望。”
“在机械式提水机之上,宣传一个更夸张,更能吸人眼球的机械创造,此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比如……”老人的目光兴奋起来。
“比如一个纯机械打造的人偶!”
艾伯特抬起头,死死地握紧自己的拳头。
“就像萨弗里十几年前的那个宣言,当初他不是说要打造一个纯机械人偶来晋升4阶吗?”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想想看吧,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天才,一个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探索阶段,在十几年后开发出了纯机械提水机,甚至更近一步……”
“完成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完成了所有机械学派的拥趸们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艾伯特的表情逐渐扭曲,声音慢慢拔高。
“到那时,消息传递出去,己经证实完成机械提水机的萨弗里会被众人捧上神坛。”
“有人会怀疑,但有了提水机的成功,更多的人会期盼,会妄想,随着时间的流逝,哪怕再理智的人,也会忍不住去想象……”
“万一,万一这一切是真的呢?”
“到那时,满怀希望的众人,在我们的引导下,来到萨弗里生活的城市,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予无数人厚望的萨弗里……”
“会用一个否定破灭所有人的希望!”
“想想看,那时候的萨弗里,他研究的机械式提水机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艾伯特兴奋地摇摇头。
“他会成为机械学派的罪人。”
“他,只能去死!”
在微笑中,艾伯特说出了自己的全部计划。
看着侃侃而谈的学生,坐在艾伯特对面的老人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茶杯,他承认,这是一个堪称天才般的计划。
猎魔者的梦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