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湛湛的匕首顶着脑门,瞬间把矮树墩吓出了一头冷汗。
他眼珠子乱转,颤声求饶道:“捕快大爷,俺、俺再也不敢了,俺就是、就是一时发了昏,您饶了俺吧”
说话语气与先前大相径庭,听起来竟十分憨厚。
“别多废话。”王安似笑非笑地在其面前蹲下,注视着矮树墩,道,“我看你面生,叫什么名字,家哪里的?”
这人修炼有铜皮功,与大牛子山那一绺马匪必有关联。
且其铜皮功造诣不错,比那个牛胜都要强,很可能在那一绺马匪里也很有地位。
说不定就是个头领。
“俺叫、叫李、李大山!
是城外十里堡的”矮树墩嘴唇蠕动,瞎话张口就来。
还没说完,王安一翻手,匕首被他直接掷出,精准地钉穿了矮树墩按在地上的那只手掌,深入泥土!
“啊”矮树墩嘴里迸出一声惨叫,另一只手骤然暴起,一拳轰向近在咫尺的王安面门!
啪!
王安直接伸出手,一把握住矮树墩那只拳头,用力一扭!
隐约有筋骨被扭断的声音响起。
矮树墩疼得涕泪横流,口中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呀呀呀呀!爷爷,我不敢了!
我不敢了爷爷!
啊啊啊!”
他也不是没与衙门捕快打过交道,甚至还暗暗杀过一两个。
怎也想不到,捕快中竟也有这么凶残的人物?
这么狠辣歹毒的胁迫手法,不该是自己这些贼匪强盗才该用的,怎么一个捕快还用这种手段,还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一瞬间,矮树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同时,凶残捕快冷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快说!雷雄和你什么关系?”
王安已对矮树墩的真实身份有个预判。
当下忽然点出雷雄这个名字,就是趁矮树墩心理防线崩溃时提问,让其据本能给出回应。
“姐夫,我姐夫!
雷雄是我姐夫!”
果然,王安话音刚落,矮树墩便一叠声地喊叫起来。
喊叫几声过后,方意识到不对,侧脸就对上王安冰冷的双眼。
王安低声道:“那你应该就是肖龙杰了。
你来南平城想做什么?
你们这一绺子贼匪,有什么图谋?”
巷子口。
矮树墩肖龙杰和几个同伙贼匪尽被王安捆了个结结实实,穿成一串。
王安当时冲杀过来,直接撞翻一人,后又把肖龙杰同伙全部扫倒。
他如今力量何其之大?
只要被其放倒的贼人,没一个能自主爬起来的。
正方便王安折回将他们捆走。
街道边,一些百姓小声议论着。
不时抬眼看向牵着绳头的王安,都会竖一竖大拇指。
早点摊子已在方才的搏斗中,被砸了个稀烂。
但摊主夫妇却并不懊丧,方才王安折回来,直接给了他们三两银子,足够赔偿摊子的损失。
更何况,那贼人是来强抢他们闺女的。
现下闺女被救下,一点事都没有。他们感激王安都来不及,哪会要王安赔偿损失?
只是王安硬要给,他们推辞不得,只好收下。
“清啊,去、去把腰牌,给差爷送、送过去吧。”摊主说话有些结巴,将那块黑铁腰牌交到了闺女李清儿的手里。
旁侧的母亲也冲她使了个眼色。
李清儿读懂了母亲的眼神,玉颜晕红,偷偷地瞥了正捡拾掉落在地的匕首的王安。
少年人身材颀长,因为习练大枪拳的缘故,自带有一种如枪直竖的刚强勇毅,尤其一双眼睛,似刀子般凌厉,像能扎进人心里去。
但他面露笑容与街坊交谈时,那股凌厉劲则瞬间散去,犹如清风拂面,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李清儿心跳得有些快,她螓首低垂,轻移莲步,挪到了王安旁侧,双手奉上腰牌:“谢、谢谢恩公。
奴家”
不等她把话说完,王安已从其手中拿走腰牌,笑道:“不必谢了。
我要把这些贼匪带到衙门去交差,届时衙门会派人寻你们问话。
如实回答就好,不用害怕。”
说完话,他便牵着一众贼匪,大步往南平府衙走去。
身为捕快,缉盗追凶是分内之事。
自然,捉拿到贼匪强盗之后,将之移送衙门受审也是应当。
在这南平城里,王安也不好擅杀贼匪,否则肯定会引起盘问与调查。
“好,好哇!”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有本事的捕快了?”
“有这位捕快在,咱们菜园子街以后就安全喽”
众人赞叹声里,李清儿悄悄抬头,看着王安远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赴任试后,南平衙门就发下了腰牌,王安已成正式捕快。
只不过还没有分班。
他持腰牌进了衙门后堂,寻到捕快班房,就把一串贼匪交给了当时轮值的捕头。
大牛子山这一绺贼匪是衙门通缉在案的贼人。
衙门验明正身后,便将肖龙杰一伙关入牢房,王安因此得了十筹考功。
进衙门做了捕快,并非就没了后顾之忧。
衙门会对捕快们每一年进行三次考功,如一年考功达不到二十筹,则会被派去县乡办差。
若考功超过二十筹,则可用超过部分去衙门公库换点东西。
一些兵甲、真人们篆画的符咒、强化武者肉身的丹药等,都可能在公库里兑换到。
不过南平衙门并不富裕,公库里估计也没什么好东西。
无论如何,抓捕肖龙杰至少让王安提前完成了一半的考功。
他还有些别的收获,并不在明面上,也不会傻乎乎地向衙门如实相报。
把肖龙杰一众送进牢房,王安就无事一身轻。
他明日才正式当班,便与坐堂捕头打了招呼,返回自家。
巷子口的事情早已传到郑伯的耳里,王安回家后,免不了受郑伯一番叮嘱与唠叨。
他也不敢反驳什么,赔着笑保证下次不会再行险,这事才揭过。
到了后院,王安把一个包袱放到桌上。
摊开来,内里有一把把连着皮鞘的匕首,都是从肖龙杰那伙贼匪身上收缴而来。
而今成了王安的私产。
除此之外,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两张淡黄色纸张,以及一把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