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安檀付氏

处理完尸体,付丧又将院子里的其它痕迹一一清除干净。

做完这一切,天光已经大亮了。

付丧去厨房烧了桶水,好好清洗了一遍身体。

毕竟才“死”过一次,还埋了一具尸体,作为一个有“洁癖”的医生,他是不太能忍受的。

收拾洗漱完,付丧给自己煮了碗面,作为早饭。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独立的很早,做饭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更何况他还有原主的记忆,原主的爷爷虽然疼他,但这样的家境,自然是从小做惯了活的。

付丧的厨艺不错,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个家太穷了,连米面都所剩不多,只有零星几片菜叶子,连葱花都没有。

调料更不用说,根本不齐。

家里只有一点点粗盐,颜色偏红,明显是带杂质的。

但在这样的时代,有盐吃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要求更多。

没办法,他就煮了一碗清水捞面。

里面一点油水都没有,只撒了一点粗盐,夹带几根青菜,勉强吃下去了。

现在想想,连葱油拌面,都是难得的美味。

解决完早饭,付丧将藏在东屋柜子夹角下的钱罐子挖了出来。

这是他们全家的积蓄,他数了数,一共只有二两银子又三十二个铜板。

他从中取出半两,想了想,又拿出十个铜板,然后才把罐子埋回去。

“半两银子,应该够做一副最普通的棺木,还有香纸之类的丧葬用品,应该也能准备一点。”

付丧打算出门去订一副棺木。

再怎么说,原主的爷爷还是要安置的,这就这么让他在西屋腐烂发臭,也不是个事儿。

顺便将付贵的尸体一起处理了,运到城外,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做好决定,出门前,付丧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子,那是付贵的住处。

反正他现在人已经死了,要不要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想到就做,付丧走到西边的院墙,轻轻一跃,就翻进了院子。

进来后,他鼻翼动了动,通过付贵生前留下来的气息,在脑子里构建出了一个活动网络。

获得血脉以后,付丧的五感都提升了不少,其中当然包括嗅觉。

他能做到这点,就与此有关。

像卧室,是气息最多最杂的,厨房也有很多他的活动轨迹。

这些都很正常。

但除了这些,付丧也注意到,在院子的那颗歪脖子树下,竟然也有很浓烈的他的气息。

难道那里是他藏钱的地方?

付丧想着,先将其他地方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以后,才拿过一把铁铲,走到歪脖子树下,开始刨土。

其实他可以徒手挖的,他现在的手,可以变成僵尸那样的利爪,比铲子好用多了。

但这样会弄脏手,洗起来很不方便,所以付丧宁愿用铲子。

东西埋得不深,只有半米,很快就被挖出来了。

那是一个木盒,看着普普通通的,打开以后,里面是零碎的银钱,还有一块布?

布料灰扑扑,付丧将它展开,上面只绣了一个“付”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看起来非常普通。

但亲手拿着它的付丧,却感觉到了不同。

和他身上穿的这种粗布不同,这块布质地很好,看着灰扑扑的,但却是上好的棉布,质地很纯。

这种布在现代社会当然不算什么,但在这里,也就比绸布略差一点,都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布料的大小样式,有点像婴儿用的襁褓。

上面绣的“付”字,字迹板正,没有什么特别,但却与布几乎融为一体,看不出针脚和线头,一看绣的人就拥有精湛的绣工。

这让付丧不禁联想到付贵的身世。

付贵和原主一样,都是弃婴,只不过一个被老乞丐捡到,一个被福寿爷爷收养。

他一开始跟着老乞丐乞讨为生,老乞丐死后,他独自艰难求活。

好在他天生力气很大,长大一点后,就在城门口做苦工卖力气,一年下来也能赚到一些,这才搬到福寿家旁边。

他和福寿后面能玩这么好,大约也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想到这里,再看手中绣着“付”字的襁褓布,付丧总感觉付贵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他来自一个大家族,因为某些原因被遗弃,而这个家族,流传着‘僵尸’血脉?”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家族,姑且叫它‘付家’,付家内部,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血脉,还是只有一部分人有?”

“或者干脆只有付贵有,正因为他有这种血脉,所以才被遗弃?”

付丧思量着,理不出头绪。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但不管怎样,尽快将付贵的尸体处理掉,总是没错的,这也是以防万一。

而除了这块看似不寻常的布,盒子里还有三两银子和七十六个铜钱,倒是比福寿家富裕一点,虽然也有限。

付丧将它们全部收好,就翻回自家院子,将盒子和钱罐子埋在一起。

至于那块布,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烧掉。

如果有麻烦,这么多年了,怎么也该找过来了,到现在都没事,说明已经被遗忘了。

而这块布,以后说不定还能做点文章。

付丧心念转动,有了些想法。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处理好尸体。

抱着这样的想法,付丧带着银钱,出了小院,朝记忆中棺材铺的方向而去。

……

另一边,黑石城所属主城——安檀城。

城守付府,某间地下密室外。

一身黑衣的瘦高老者,正在这里等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通地下室的出口洞开,从中走出一个三髯(rán)长须的清瘦中年人。

中年人面目温雅,却自有一番气势。

他的嘴角含着笑意,却并不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他人见了,反而时刻紧绷着,不敢轻易放松。

“黑伯,找我有何事,竟是连闭关都等不得?”

他询问外面等着的黑衣老者。

“回禀家主,宗祠昨晚有异动。”

黑伯弯腰,恭敬回复道。

“宗祠?”付家家主闻言,神情一下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

“有人在外觉醒了血脉,”黑伯道,“已经查过了,不是族谱上之人。”

“流落在外的血脉?”中年人眉头皱起,随即展开,“看来是那个小杂种!”

“您是说,大小姐的那个孩子?”

黑伯道,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显然也有猜测。

“除了他还有谁?”

付家家主付承桓,一脸淡然道。

“那家主准备怎么处理?”

黑伯询问道,一下子道出了关键。

“怎么处理?”

付承桓沉吟着,迅速思索起来。

而黑伯则站立一旁,默默等候着他的指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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