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飞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满屋子都是烟头,随处可见的灰尘。两张椅子合并成简单的床铺,上面的被褥很单薄。
屋子里一个红色的水桶,里面放着一个水瓢。
角落一个坏掉好多挂钩的衣架,挂着一件军大衣。鞋子歪歪扭扭的放在地上,还有两双已经破了洞的袜子。
屋子里除了他之外,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寒风凛冽,他竟然忽然不觉。
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活动活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胳膊。
把电话放在肩膀和耳朵之间,“阿姨,怎么了。”
或许太过激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婚礼之后,他也没见过潘朝霞一家人。
他想跟过去告个别,想从此之后走向更光明的人生。想摆脱以前的种种,所以只身一人来这开拓市场。
这一间十多平的简陋屋子,就是他要施展抱负的地方。
只是,来了之后才发现,满身颓废即便是离开了原来的环境,依旧是没有办法摆脱。
他惧怕跟家里人联系,惧怕知道所有认识人的消息。
只想要在这,即便是长眠于地下也无所谓了。
可是在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脏的快速跳动。
是有她的消息了吗?还是她出了什么事。
她可真是狠心,自从分手之后,从未想过跟他见面。
明明婚礼上有机会,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就跟她离开的。
为了她,他愿意背叛全世界。
只是,她并未给他这个机会。
他以为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为了能在父母面前尽孝。
他以为他们还会有机会的,能够重新携手共度未来。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正飞,正飞你没事吧?”潘朝霞拿着电话叫了两声,这才听到赵正飞的应答。、
“阿姨我没事,怎么了。”
捂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带着冰碴的冷水,身上的热量似乎都被发泄出去了。缩成一团,勉强稳住颤抖的手。
“你父亲让我给你打一通电话,让我劝劝你。”
何必要沉浸于过去的痛苦和遗憾中无法自拔,既然都已经做了决定了,即便并非自己所愿,也要继续前行不是。
诗诗现在过的很好,已经有了新男朋友。这几年她过的也不是很好,当母亲的很高兴她可以重新选择生活。
未来,不管是否还有交集,都要努力的走好自己脚下的路。
各自安好,还是对那顿感情最大的慰藉。
“阿姨,我觉得我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还没有办法弥补。如果一切能重来,我绝对不会放弃她的。”
“正飞,人生没有后悔的路能走。你和诗诗的感情已经结束了,若是你还念旧情,不但伤害了你自己,还伤害了蔡雨静。”
赵正飞浑身无力的点点头。对于蔡雨静,他确实是有愧疚,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设计他结婚,骗他怀孕了。要不是他看到检查单,会一直被她欺骗的。
还说什么孩子流掉了,真是可笑。
关于这个事情,潘朝霞并未多置喙什么。前几天蔡雨静来的时候,可把这责任都推到诗诗的身上了。
潘朝霞对周红梅的做法确实是不太喜欢。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只是,赵永明的拜托,她不能不顾。
“正飞,诗诗好不容易走出你们感情的阴影,我不希望她有一天会像你这样颓废。”
良久之后,赵正飞才努力的点点头。他的牙齿已经冻得咯咯作响。可想到诗诗如果也落魄成这个样子,他会心疼死的。
潘朝霞挂断电话之后,跟丈夫说了蔡雨静假装怀孕的事。估计周红梅他们并不知情。
“那你打算告诉他们吗?诗诗可是为蔡雨静的谎言买单了。”钟恭良庆幸当时诗诗没在,要不然得要多伤心。
“算了,红梅对诗诗本来就有偏见,跟她说了反而认为我们是要落井下石。诗诗那丫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潘朝霞对于周红梅的态度,也能理解。赵正飞好不容易跟蔡雨静结婚了,可诗诗偏偏在婚礼的时候回来了。
不管见没见着正飞,这个事肯定是影响了赵正飞和蔡雨静的关系。
周红梅好不容易看到儿子要重新开始新生活了,这么一弄,又回到原点,甚至还不如以前了。
怎么能不对诗诗有意见呢,只是大过年的来她的家里闹,潘朝霞就有点不高兴了。
要不是念在跟赵永明之间的关系上,潘朝霞肯定要让周红梅难看的。
“你呀,刀子嘴,就知道欺负我。”
潘朝霞看着他这不是冤枉人了,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关于今天电话的内容,潘朝霞对诗诗只字未提。
而诗诗在魔都这几天,可是高兴坏了。每天都能跟他见面,魔都的大街小巷,他们两个都逛过了。
今天中午,刚好约到了莫老,诗诗要带裴寅一起过去拜访。
“你看我这衣服行不行,要不要去买一套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裴寅这是第二次进入诗诗的家里。
屋子装修的很简单大气,家具摆设的也很讲究。不过他知道,不说是这房子的装潢,就是这房子也是价值不菲的。
可今天他太紧张了,要见的不但是魔都甚至是全国都赫赫有名的莫老。
生怕给诗诗丢人,才进来屋子里,反复确认自己今天的穿着有没有问题。
诗诗从后背环住他的腰,歪着脑袋看向镜子。“没问题的,见莫老又不是去见领导。师傅很平易近人的。”
“平易近人?恐怕也就对你吧。”裴寅知道有机会去见莫老开始,就把所有报纸上对他的报道,全部都收集重新看了一遍。
多数都是说他对待文学的严谨,以及对身边人的严苛。
甚至好多记者的字里行间,都是对莫老的敬畏和恐惧。
这全国,除了莫老的家里人,也就只有诗诗能说这样的话了。
“我们该走了,迟到可不好。”潘诗诗把他的衣服整理一下,拉着手从家里出去。
又碰到蓝晴要出门,她身边的男人一脸紧张。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蓝晴点点头,马上就要到预产期了,她就是有点肚子疼,丈夫非要带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