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天底下还有比丈母娘审视更让张汉卿打怵的事,那就是跳舞了。
别的都敢大言不惭地说精通,有穿越者的优势在,举凡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事,上天入地的事,张汉卿都敢打包票说懂,但对于跳舞,真的就有些作难了。
民国时期,西洋之风对上层社会来说是不可少的交际时尚,那时的人们,也多多少少对跳舞有不能名状的喜爱。究其原因,张汉卿后来总结道,那是因为时人的娱乐活动太少之故。没有电子书、没有网络,电影刚起步、卡拉ok还不知所云、酒吧在中国还不流行,这个时代最老少皆宜的是看戏,上流社会最显档次的就是跳舞了。
这个年代所谓的交际花,一定是舞场高手,于翩翩之间尽显风流本色,男女皆然。考虑到民初尚算朴素的民风,试想,除了舞场,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名正言顺地近距离接触?
朱三小姐是此中的老手,她的一举一动尽显优雅。相较之下,咱们的张汉卿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从本质上说,他真的没有见过这种世面,而且他的家世不就是胡子出身的吗?你看,他面红耳赤地再三拒绝朱三小姐的邀请:“真的不行,我真的不会跳。”
难得有让这个男子吃瘪的机会,朱淞筠要不好好利用,那就不是京津最耀眼的舞场交际花了。她一边笑吟吟地主动拉着他的手,一边轻轻地在张汉卿耳边说:“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哦。”
这是什么话!把跳舞上升到男人能不能作为男人这个高度,张汉卿不能拒绝了。而且,朱三小姐的手又软又腻,握在手里还是很舒服的。再说他并不排斥和这样的美女有亲近的机会,大不了被揩点油呗,权当舍身饲虎了,狐怕狐啊。
所以他很不老实地抓住朱淞筠的手,换来对方的一声娇笑:“跳个舞还怕我跑了是怎么的,抓得这么紧!”这一声清笑让旁边几对舞伴心照不宣地向两人看过来,倒把原本动机就不纯的张汉卿搞得讪讪的,却又不好说什么,只霸道地仍抓住她的手说:“我担心动作太大,会把你甩开。”
穿越后第一次挨近女孩的身,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张汉卿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他本来对跳舞就不在行,大学期间也就为泡女孩子学了几天慢四,和老练的朱三小姐斗舞不是找虐是啥?不过至于是谁虐谁,从结局来看一目了然。
“可恶的汉卿,踩了我这么多脚,看起来挺聪明的人,怎么跳起舞来这么笨呐?奉天该是多么落后,将军的儿子连舞都不会跳?”这是经历一次又一次重击后的朱三小姐忍不住的投诉。
张汉卿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说骚蕊。不管怎么说,跳舞踩脚是一种可以原谅的失误,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误就不能被原谅了。好在他的领悟力很强,穿越占有的这幅身子也还是有些底子的,重要的是这跳舞只是一种交流的形式,是由身体到心灵还是由心灵到身体,没人在意。
好一会儿才进入正轨,张汉卿原本的身体开始发力,他的舞步也越来越娴熟,可以带着朱三小姐满场飞舞了。最可赞的是,他的手竟然很快学会了可以在百忙之中在她的腰间自由地滑动。而朱三小姐慢慢地沉浸在乐趣之中,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雄性的味道,昏昏然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民国时期青年男女之间的交谊舞从西方传来,在那个时代多少有些性色的成份,不可避免地和内敛的中国传统相冲突,从而有了些中国特色。不过可不要就此以为有中国传统色彩的交谊舞就是非常正统,就像传统的中国性文化遭遇西方性开放引起的思想道德上的质变一样,本土的不一定就会战胜外来的。
像民初的这种交谊舞,可以是双方彬彬有礼的绅士淑女型,也可以转变成耳鬓厮磨的贴面舞型,只是看双方感情的进展情况而定。经地短暂的磨合,张汉卿和朱淞筠很快地进入交心的程度。张汉卿的手不但可以自由地扶着她的腰,还可以随着舞曲的变幻搂着她的腰旋转,两人贴得越来越紧。
也许是经常舞动身体的原因,朱三小姐的腰看起来很细腻,摸起来也很有弹性,看来这就是运动的好处了。触手所及,软软、温温的好不舒服,张汉卿的手不失时机地不诚实地动,人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张汉卿的小动作,落在朱三小姐的心里则另有一番计较。
作为官宦之家的千金,朱三小姐的眼界不是一般的高。欢乐场中经历过不少异性,不乏身家雄厚、位高权重者,他们对朱三小姐无一不趋之若鹜,不然她也不会养成颐指气使的脾气。而慑于朱家的地位和人脉,这些追求者无一不对朱三小姐毕恭毕敬,即使心里一肚子坏水,在公开场合难免装也要装出一幅绅士的样子以求佳人垂青。
张汉卿是另类。他根本无所畏惧,完全是把朱三小姐当成一个漂亮的女人来看待,吃豆腐的表现是如此露骨。但是朱三小姐竟然很吃他这一套,一是张汉卿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二是他的大胆(口头和手上)让她获得异样的感觉,三是他的表现让她很有面子从而在心里不排斥,四是他确实有搅乱花丛的条件。
因为营养跟得上,张汉卿虽然只有十五岁,却也长得很结实。加上民国四大美男子的天赋异禀和之前给予的好感,让朱三小姐不动心那是假的。当然正值发育期的张汉卿身高还有发挥的余地,这个时候,朱三小姐的脸恰恰可以贴在他的肩头,近到可以感觉到她传来的馨香气息,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香气。别看张汉卿穿越在将军府,却一直囿于学生的身份而没有机会真正接触到那时上层社会的女性,更别说研究她们的化妆。
在北大时不是没想过有一番艳遇。因为当时的北大,乌烟瘴气,如同魔窟,它不是最高学府的代名词,而是花天酒地的好去处。
因为学生多是“”和“富二代”,有的学生一年要花五千银元,捧戏子、打麻将、吃花酒,对读书毫无兴趣。他们入北大读书,就为了混一张文凭,以“第一学府”的身份去社会上捞个官位。而老师,也多是开后门进来的不学无术之徒。所谓的讲课,就是把讲义印出来,然后分发给学生,再诵读一遍就完事。反正学生生的家庭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毕业后有个好前程,只要能毕业就行…
史学家顾颉刚当时就读于北大,他记忆中的北大是这样的:一些有钱的教师和学生,吃过晚饭后就坐车直奔“八大胡同”,北大师生那里被妓院们称为“最佳主顾”。
但是张汉卿不一样。他也曾去过前门,也曾仔细考察过八大胡同并留下《前门有感》这样不朽的诗篇。虽然年龄还小,却已经到了蠢蠢欲动的季节,前世的经验不可避免地反应到今生的身体上,让他更比一般人熟得早、熟得透,也更加灵敏。他从来没有想过拒绝在北大有一场艳遇,如果有机会的话。
当然也曾想过为北京的“鸡得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对此并没有半分排斥的地方。来到这个世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些事情也完全看得开了。不过他真心不想走这条路:虽然有需求,却不至于去主动,好歹心理上还有后世对于该行为的约束感,那是一个视包小三为荣耀、为下等的时代。
再说张作霖还远未发迹,一个作为质子的少将军在北京也没什么好得瑟的。张汉卿是有大野心的人,才不会活在自己身体上的一点里。蔡锷让他们低调,他们也就争取不惹事生非,这样,生活过得非常清苦。
现在,随着机会的来临,他压抑已久的情绪被彻底释放出来。已经没有心情研究别的事,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在昏暗的霓虹灯下更显得有一种扑朔迷离的美感,让张汉卿心猿意马,年轻气盛的他的某个地方不可避免地起了变化。什么叫妩媚?舞者之魅是也!
为免出丑,张汉卿只能小心翼翼地弓着腰,才没有刺伤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是一个交际花,我摸的是白花花的肉,这块肉和猪肉相比,嗯,用猪肉和它相比是一种亵渎,那就兔子肉好了----前生他是最害怕吃兔子肉的。这个比喻并不贴切,因为这块兔子肉已经放在他的心上,无论他把它想象得多么恶心,都不能让他稍减兴趣。
万物为之躁动,天地为之旋转。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瞬间刺目的灯光把朱三小姐从陶醉中惊醒。咦,为什么周围人的目光感觉有些异样?灵台一清醒,啊,这该死的张汉卿!她猛地推开仍在嗨的他,把张汉卿从云端直跌入地狱。
两人跳舞到劲处时,不知何时已经很亲密地贴在一起。这民国舞风按说比较开放,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张汉卿的手不老实地不是搂住她的腰而是摩挲在其腰部以下,那动作就值得商榷了。
好在瞥见的人都是亲朋,又都知道朱三小姐的根底,倒没人大惊小怪。朱淞筠顾及的是父母在彼,她要做乖乖女,否则被张汉卿吃吃豆腐也没什么的。
张汉卿从此终生喜欢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