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危难之中被作为中流砥柱,王瑞雪顿生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尽管不知为什么,他只是按照张作霖的主意办。一连几天,他都呆在现场,没允许任何其它单位包括来自顶头上司沈阳军区派来调查的人员离开。
是的,离开。以接受中央军委的命令为由,许进不许出,让外界关于这次事件的官方版本都由自己的口发出,直到中央来人接管。
于是,怀着悲痛心情的刘尚清一直到巨浪河的警卫圈里才知道大帅尚在。看到张作霖完好无损地在旁边村民的家里愉快地冲他打了招呼,他不禁目瞪口呆:“这是为哪般?”
为了不刺激他及防他多心,王以哲、高纪毅也都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其实从始至终,张汉卿的计划都由他们与蒋百里、韩麟春、姜登选五人参与。不然,万一一个失误,弄假成真,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之所以告知他们而向其他政治局委员与军委委员隐匿消息的原因还有很多,如怕人多泄密、怕他们不够悲伤被别人看出,但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们是久随少帅的人,最信得过。
这次将计就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检验老奉系人员的忠诚度,这个计划甚至都没有通知到郭松龄张汉卿对他也在考察中。
张作霖虽然按计划行事,却因为要保密,自己也一直呆在这里,早就闷得慌了。虽然通过各种渠道也知道外面的大概情况,但是总不如担任政治局委员的他们了解得多,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况且和刘尚清都是老友了,还聊得来。
他对于刘尚清他们的表现也很满意,当然也很得意于他的吃惊。行事老是出人意料,这才有让部下敬畏的源头,总比一眼就看穿了好。他简要地告诉了刘尚清一些内幕,并解释似地说:“这都是小六子的想法,不关我的事。”
刘尚清这才明白,看来少帅的“失踪”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了。他有些气苦地笑笑说:“大帅父子玩得欢,我们可都急死了。那少帅什么时候现身啊?”
张作霖算了算:“也该出来了。”
是的,该出来了。顺利地在军内挖出了一拨人,又在国会基本上打垮了反对系,还为下一步整军计划找到了充分的借口。任务基本完成,再不出来,真的要让国家动乱了。
不过在出来之前,他还要收拾一个人:张学成。
别的人都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对他则是连理解都困难:图啥呢?别人作这些事,都是想为自己捞好处,或谋权篡位,或为赚取好处,或是单纯的泄恨。他张学成靠着张作霖发家,官至中将副局长,一直是让人仰望的份,却偏要和别人联合谋害叔父!
没了张作霖,他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最让人痛恨的是他和日本人勾结在一块。对此,他决定不管牵涉到谁,一律处以极刑。签于张作霖极念亲情,张学成罪责虽大,却不一定死得成。他在这个事件中只是作为牵线人透露张作霖的行址,如果他咬定是无意中泄密,以张作霖的性格,只能办个过错,然后永不序用。
怎么办?只有抓现行了,所以才有了中央办公厅的紧急通知。知情人都想看看,张学成还会怎么做?没想到利令智昏的张学成仍然不死心,他又通过电话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了驻守山海关的石友三。
石友三同样是对人民党不满的将领之一。与他同期的佟麟阁、张维玺都已经是中将军长了,张自忠还以中将副司令代理南京军区司令员,比他这个上校副师长大了不止几个圈,这让他如何能够心平?他早就是“574”团伙的重要骨干,被运作到驻守山海关已经有多半年了。
山海关被称为“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有句话极说明它的重要:“此关一破,京津可作鸟兽散”。它是从辽西走廊进入华北的重镇捷道,是万里长城的开始。在直奉与直皖战争中,奉军都是从这里进入关内开始它壮丽的夺取全国政权之路的。
对北京来讲,它是关外到关内的第一道屏障。这里长驻有一个师,为卫戌军区15军45师,并在附近的秦皇岛设置了一个军部。
石友三就在这里任45师的副师长,在诸多参加“574朋友圈”的人中,只有他是不计条件坚决要处理张作霖的,就为争一口气。在张作霖发生“巨流河大桥事件”后,他欣喜若狂。可是忽然有一天接到张学成的电话后,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是这样?直觉告诉他,老谋深算的张作霖突然死去活来,一定有大故事。打虎不成反被虎嗜的事不少见,他决定只要张作霖在山海关停驻,便冒险除了他,然后自己就隐姓埋名逃往大连。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要除去张作霖,而不知危险已经临近!在他从师部通讯连走出时,意外和师政治部主任胡丕英打了个碰面。
这位一向和气、通常在军事会议上人畜无害的老好人向往常一样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石副师长,在接电话啊?”
石友三哼哼两声:“啊啊是啊,一个朋友从唐山打过来的。”心里有鬼,也只能信口撒谎。
胡丕英仍然笑眯眯地:“能直接打到师部的电话,都不是普通的,好像唐山驻军只有70师209团,石副师长和王团长很熟?”
石友三顺着话点点头:“是很早的交情了,也就是随便聊聊叙叙旧。”事发突然,还需要仔细筹划,实在没有心情和他多唠,而且一向也太看得起他。军人天职是打仗,这个政治部主任算什么事!
胡丕英点点头,这时便过来两个下层军官向胡丕英远远地喊:“胡主任,这里有您的件。”
石友三正在窃喜自动摆脱讨厌的追问,忽然那两个人在靠近他身边时一齐突然发力,一边一个搭住他的胳膊,一个人便抽掉他武装带里的枪。事发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差不多算是懵了。
他大喊着:“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副师长,谁敢抓我?!”
胡丕英原本笑眯眯的脸变得非常严肃:“我现在在执行政治部赋予我的权力,并正式向你宣布:你已经被捕了!期间你将丧失一切权利,如果有想法,军事法庭会接受你的申诉!”他接着又笑眯眯地说:“唐山驻军已经换成了47师140团,你在和鬼打电话吗?”
石友三知道自己的底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我的警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