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铺满晨曦的官道上,马蹄哒哒,车轮轱轱,烙下一弯岁月轻浅。
一辆辆马车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行驶着,坐在车前的车夫们左手拿着缰绳,右手拿马鞭,时不时地甩动缰绳,冷不丁地挥舞手中的马鞭。
在马车的两侧,护卫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山海军骑兵,朝着海州的方向赶去。
秋日的晨曦透过如百叶窗般的竹帘,光影斑驳交错于车内,斜后方的马车竹帘被轻轻的撩起,露出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秋日的微风吹拂而过,撩动着她那如鸦羽般的青丝。
少女四下张望,目光落在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天边,又看向护卫在周围的骑兵。
这些骑兵腰挎长刀,马鞍上都挂着眉尖刀,夹刀棍,或大棒等兵器,另有弓箭双插俱备,合力大弓备弓弦二条,与三十枝大箭各插于其中。
头戴流线型的铁尖明盔,顶上还有一根高高的盔枪,上面的一面红色小旗在微风中摇摆。
外罩着布满粗大铜钉的火红棉甲,胸前安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护心镜,手臂上皆有泛着银光的铁臂护手,整个人红白相间,相映成趣。
放下竹帘,赵圆珠缩回小脑袋,冲着车内的其他四女嘀咕着,“大姐,三姐,十三姐,这些军汉的装扮恁般奇怪。”
“自称‘海外归人’,自然恁般古怪。”
嘉德帝姬赵玉盘捂嘴轻笑,怀里抱着年幼的纯福帝姬,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们。
赵玉盘头上乌发挽作朝天髻,取代了昨日的辫发盘髻,那身襜裙也被一件素色的窄袖襦裙所取代,一身朴素的打扮,不施粉黛,也难掩端庄。
不单单是她,马车内同坐的姐妹们也抛弃了那身象征“屈辱”的女真妇人装扮,头上梳成了原先的宋人发髻,身上也换成了辽东汉女的襦裙。
车厢内的空间虽然略显窄仄,但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倒也勉强足够了。
这些亡国的帝姬被掳至北国,为恁般景况而丝毫无能为力之时,几乎是度日如年,五内如焚。
如今被带出苦海,得以重回故国,自然是喜不自禁,欣悦之色溢于言表。
“大姐,重回故土后,九哥会厚待我等否?平日里,我跟他素无往来。”
“三姐,那山海军好生厉害,连那如狼似虎、凶神恶煞的盖天大王都一路落荒而逃。”
“十三姐,我本以为领兵之人会长的很凶,很吓人,却没想到竟生的如此年轻。”
“九哥若知晓是朱大帅救了我等,又会如何封赏他?”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海船。听说海上风浪大,我害怕晕船呕吐。”
……
一路上,还未出阁的赵圆珠像只快乐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车厢内其他年长的姐姐都是笑而不语,唇边扬起一抹恬静的笑容。
待赵圆珠似是说的有些累了,刚一停下嘴来,坐在她身旁的赵瑚儿弯了唇角浅浅而笑,半开玩笑地道,“十八姐今朝起程时,还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位朱副帅,莫不是看上人家?”
赵圆珠脸上微微一红,扭捏道:“十三姐恁的又打趣我了。”
安德帝姬赵金罗看看羞涩的赵圆珠,又瞧瞧有些得意的赵瑚儿,扑哧一笑道:“好了好了,十三姐只是随口开句顽笑,十八姐也莫要当真。”
“美人爱英雄,人之常情”最年长沉稳的赵玉盘眼波流转,深深地看着赵圆珠,面上现出浅浅笑容,“那朱副帅虽是恁般淡漠之人,却也是相貌俊朗,仪表堂堂,年轻有为。换做当年还未出阁的我,也会芳心暗许。”
赵金罗和赵瑚儿皆是深以为然,她们都已经嫁为人妇,在这方面颇有经验。
赵圆珠闻言,一张原本就通红的脸羞红到了耳根,羞涩难言,只是支支吾吾地道:“连大、大姐也取笑我。”
一时间,车厢内洒满了欢声笑语,这些落难的女子似乎忘却了曾经的苦难,一颦一簇间都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
车厢里时不时的传出欢声笑语,让不远处骑在一匹大青马上的虬髯壮汉眉头紧皱。
这位虬髯壮汉身材魁梧壮实,面圆耳大,皮肤黝黑,一脸的络腮胡须,戴着铁尖明盔,盔顶上是一根高耸的缨枪,上植两束在微风中飘扬的雉鸡翎。
一身铁札甲的银色甲片在秋日的晨光下,散发着如水银般的炫目光泽,在众多身披红色棉甲的骑兵中显得格外显目。
“大队长,咱们不去辽阳府了?”壮汉身旁的一名亲兵不满的嘀咕着,“听说辽阳府周边的油水可不少。”
虬髯壮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冷哼道,“军令如山,爷不想去也得去。”
作为直属朱云指挥的骑兵大队的指挥官,张世法很不幸被分派了护送南朝皇室宗亲的任务。
此外朱云还交待他路过海州的时候,也顺便将囤积于海州的物资一并押往盖州去。
对于这个护送女人+押送物资的任务,张世发心里是很不情愿的。
毕竟山海军上上下下都知道辽河以南的地区,最富饶的当属辽阳府周边那块了。
这次北上,全军上下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在辽阳府周边大肆掳掠一番。
现在自己却很倒霉,被派去护送这些皇室宗亲了。
从鹤柱馆出发至盖州,少说也有两百里的路程,这一来二去起码也要走上个六七日。
鬼晓得等自己交割完毕后,再回到朱云麾下,辽阳府周边还能剩下多少油水。
瞟了眼身后的一辆辆马车,车厢中的女子大都是尚处妙龄,燕瘦环肥,柔若无骨,玉质柔肤,倒是让不少骑兵眼热。
不过朱云可是再三交代,不能随便乱碰的,山海军严酷的军法,没几个人敢为了胯下那活儿而掉脑袋。
“直娘贼的,爷这次真是倒霉到家。”自认倒霉的张世法憋了一肚子火,心中郁闷不已,只能等到了盖州,找几个掳来的豪族小娘子来泄泄火。
人在南宋,开局救了柔福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