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在辽阳府缴获的大批金国甲胄,山海军长枪兵在日常的长枪刺击训练中,就用金军的制式装备来当“陪练”。
钱有易在往日里的训练中,就没少用长枪刺过金国铁甲。
对于金军铁甲的结构,他在经过数百次的突刺后,已经相当的熟悉了,以致于在长枪突刺中能有相当的机率将枪头顺势顶入甲片缝隙。
“杀!!!”
钱有易身边的两名长枪兵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两根长枪刺出,如闪电般的刺向硬军右肋腋下的空当部位。
传统的中式扎甲有个缺点,在抬手的时候会暴露出腋下空当,金军也不例外。
两根长枪刺入那名硬军的腋下空当,没有任何阻挡,深深的刺进了那硬军的体内,剧烈的痛苦让他全身剧烈的颤抖,血沫大股大股的从口中涌出。
钱有易的手掌转动着枪杆,将硬军腹中的器官绞烂,双手向后一抽,将那血淋淋的枪头从硬军的体内抽了出来,虽然因为顿项的遮掩而看不到下面那扭曲的面容,但他却看到硬军原本充斥着嗜血与野蛮的眯眯眼,此刻眼眸里尽是恐惧绝望。
“啪”的一声,钱有易面前的呈长骹窄叶的柳叶形枪头,和那面白心黑边的三角枪旗坠落到地上,那名硬军捂着腹部还在不停冒血的伤口,颓然的跪倒在钱有易的面前,不甘的垂下头颅,倒在了地上。
他八年前投身军旅,跟随阿骨打起兵反辽,在战场上履历战功,死在他的长枪下契丹人,奚人和汉人已有不下四五十人,故而能荣幸的进入上京御林军,护卫尊贵的郎主和其他女真贵族。
这次跟随完颜思恭南下平叛,本以为是一场投资小,风险低,高回报的小打小闹,却没想到赤fei的本事如此了得,自己更是死在了他一向视为怯懦如绵羊的汉人手上。
被激发了骨子里野蛮的硬军们,面对眼前密密麻麻的长枪,嘶吼着挺枪冲杀,从空中望去,犹如白色的浪花拍打在赤红的堤坝前方。
由于不少基层军官倒下,导致一些谋克的指挥陷入混乱,许多双眼通红的硬军只凭一身悍勇,乱哄哄冲向了山海军严密的阵列。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山海军阵列中的丈五长枪密密麻麻的刺出,刺耳的钢铁摩擦声和枪刃入肉的噗噗声不绝于耳,还夹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一些冲在最前面的硬军惊讶的发现,自己独身一人,不但要面对眼前的三人小组刺来的长枪,还有后排的山海军通过前排的间隙,越肩攻击,刺来的长枪。
一些冲在最前面的硬军发现迎面刺来的长枪,最少也有六七根,单凭自己的个人勇武和手上的丈二长枪,既无法杀入敌阵,也难以拨开对方的长矛。
不少抢先一步冲击山海军枪阵的硬军,往往上一刻还凶悍至极,大声嘶吼着舞动手里的丈二长枪,试图在钢铁的荆棘林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可转眼间,就在密密麻麻刺出的长枪下,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或是倒在两军阵列前不停的哀嚎,任由后方的同袍踩到自己身上,填补空隙。
随着后方硬军的全线压上,金军终于稳住了阵线,一红一白两条阵列互相搏杀,犹如一条赤蛇和一条白蛇在互相缠斗。
在两军间那长约丈余的间隔,是一场血腥而又混乱的长枪对刺,丛枪戳来,丛枪戳去,在两方士卒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上千杆长枪密密麻麻的在阵线上左右上下摇晃,枪身之间的啪啦啪啦碰撞声不绝于耳,阵列中传出各种喊杀和怒骂的汉话和女真话。
朱云举着望远镜,观察这场两军厮杀的长枪对刺,啪啦啪啦的枪杆碰撞声中,不但夹杂刺耳难听的金属摩擦碰撞声,还时不时传来长枪扎入体内的噗嗤声以及倒地士兵凄厉的呐喊声。
甚至他还看注意到,两条阵列间有鲜红的血雾在空气中弥漫着。
“这才是真正的古战!国产古装剧简直弱爆了!”
默默的注视着这场厮杀,虽然规模仅有千余人的长枪方阵互怼,但是场面足以完爆九成以上的国产低成本古装剧所谓的“战争场面”——几百甚至几十个级别的XX万大军。
朱云甚至觉得自己要是这场长枪方阵互怼,剪辑成视频放到B站,估计弹幕又是一堆什么“马其顿方阵”“西班牙方阵”云云。
这不奇怪,毕竟很多人眼中的中国古战就是《三国黑社会演义》和某些低成本古装剧,打仗就是一窝蜂的冲锋去,不需要是什么队列,甚至只要自己这边有几个能打的大将就赢定了。
吐槽一番后,朱云从身边的吴大威手中接过一杆红旗,朝着城头挥舞了几下。
等待多时的卢有天,在城东北转角的城头上见到朱云在挥旗发信号,满脸兴奋,一拳重重的在手掌上,赶紧从身后一个炮手手中的点火棒一把抢过来。
从开战到现在,他除了填炮、瞄准、调射还有观战外,就是等待朱云发出的信号。
现在,发炮的时机终于来了!!!
“快让开,大帅让俺开炮。”
卢有天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将军炮的炮架旁,冲着一个炮手大声嚷嚷,那炮手赶紧是去把捂着火门的手掌拿开,退到一边,和其他炮手那样张大嘴巴,双掌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大炮开兮”
卢有天嬉笑着,嘴里念叨朱云剽窃的某句“流芳后世”的诗歌,将点火棒上燃烧的炮捻深入已注入了引药的火门。
“轰他娘!”
黑色大纛下的习古乃望着前方喊杀整天的两军阵列,此刻已经是心急如焚,嘴里都起泡了。
硬军冲到赤fei的阵列前进行肉搏近战,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然而战局的发展却出乎意料。
自己家的硬军不但没有攻破赤fei的军阵,反而隐隐处于下风。
就在他准备亲自上前督战的时候,一道宛如晴天霹雳的巨大轰鸣,在耳畔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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