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巨响回荡在千山山脉中,山中的无数飞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巨响惊起,鸣叫着成群结队地飞向天空。
“嘶~~”习古乃胯下的战马也受到惊吓,不受控制的摆动着马蹄了起来,习古乃屁股没坐稳,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稳住身形的习古乃安抚着战马,还以为是老天在打雷了,耳边突然传来张浩难以置信的惊呼。
“都统,快看城头!”
习古乃朝盖州城头一眼望去,只见城墙转角处有大团大团的硝烟,剧烈的升腾起来,半空中随之传来一道尖利的呼啸声。
一枚三斤重的铁球在火药动能的加持下高速旋转,随着尖锐的呼啸声被送入高空,越过下方正在厮杀的两军,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朝着金军步兵阵列方向的地面上猛砸了下来。
一个阿里喜听着上空传来的低沉呼啸声,猛然间抬起头来,视力不错的他远远瞧见空中正有一个黑点,在不断的放大,朝着自己砸了过来。
“不好!”
那阿里喜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一面圆盾,下一刻,一枚从天而降的黑色铁球狠狠砸到他的盾牌上,刹那间,在那阿里喜惊恐万分的眼神中,木质的盾牌四分五裂,木屑飞溅,自己举着盾牌的左手也在一股突然袭来的强大动能下,连着骨头扭曲变形,剩余的动能透过身上的皮甲直接灌入了他的身体,剧烈的震动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面目瞬间扭曲了起来,喉间也猛地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下铁球穿过飞溅的木屑,砸碎阿里喜带着的头盔,伴随着脑浆与血液向四周无情的弹跳,继续沿着弹道飞入了后方惊恐的人群中,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了一道长长血槽,带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和噼里啪啦的骨骼断裂之声,一连击中了七八名阿里喜后,动能耗尽的铁球最终停在一个浑身发抖,已经吓尿裤子的阿里喜面前。
郭安国骑在马上,呆呆的看着面前,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和呼喊声,脸上一阵错愕。
被一发铁球砸中的签军阵列,此刻已经是一片混乱和骚动了。
断了大腿的汉儿趴在地上,伸出手来无助地向周围呆愣的人求救;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渤海人胡捂着双臂,撕心裂肺的呐喊着,花花绿绿的肠子不断流出,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袅袅白气;还有被飞溅的残盾碎片刺中眼睛的五夫长,忽地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长啸,血淋淋的鲜血满脸都是,看上去甚是恐怖……
入眼之处,除了死相极惨,白骨森森,断手断脚甚至断头的尸体和侥幸不死,躺在血泊里面哀嚎呻吟,肠破肚流的伤兵外,残胳膊断腿,花花绿绿的肠子,人体内的污秽之物,内脏器官,碎木断兵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惨状之烈,让人瞠目结舌,惨不忍睹。
“救命,我不想死!”
“俺不能,俺还没娶妻,还要照顾家中老娘!”
“兄弟们行行好,救救俺吧,待俺回去一定重谢。”
“妖术,赤fei果然会妖术!!!太可怕了!!!”
……
此起彼伏的嚎叫、痛哭声在金军阵列上响起,一些人被面前的惨状和火炮的威力,骇的一屁股瘫坐的地上,面色呆愣,更有甚者在内心生出的恐惧下,丢下手中的武器,转身撒腿就跑,但是很快就被后面督战的军官冲过来一刀劈下,身首异处。
仅仅是两发三斤重的铁球,就让原本组织度和士气较为低下,只能打打顺风战的阿里喜和签军一片哗然,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和混乱。
“都,都统,这真的是,是妖术吗?”
张浩咽了咽口水,呆愣愣的望着不远处骚乱的军阵,面色煞白,双目瞪大,惊恐万分,嘴里喃喃的问道。
“这,这是魔鬼的力量。”
习古乃面色灰败,眼中是一片对未知的恐惧神色,起泡的嘴唇颤颤巍巍地蠕动了起来。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火器的威力,习古乃受到的冲击自然是不言而喻,毕竟他不是野猪皮家族那种体制内的熟女真,只是从按出虎水走出的生女真,见识也就那样。
对于这种未知的武器和可怕威力,习古乃只能暂时先归咎于那虚无缥缈的神明和魔鬼。
然而习古乃刚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又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坏消息传来了。
硬军溃败了!
硬军在同山海军长枪方阵的正面较量中并不占优势,反而出于下风。
山海军以逸待劳,阵列严整,长枪长度高出三尺,有大量基层军官带头厮杀……
反观硬军,厮杀前就已经在鸟铳的火力打击下伤亡颇重,冲杀的过程中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基层军官的大量伤亡带来指挥混乱等等。
完颜思恭带领的六谋克,因为硬军伤亡比例较小,故而在与第一步兵营的长枪对刺中,还勉强能打的有来有回。
但是另外的四个谋克组成的两个小阵可就惨了,每个小阵仅有八十硬军,却要面对相同的火力密度,在付出了近半的伤亡后还要面对人数近十倍的长枪方阵。
在第二,三步兵营那密密麻麻的长枪突刺下,这四个谋克的硬军全程是被压着打,难以招架,被山海军逼的节节后退。
最终,铁球砸入金军阵中引发的凄厉惨叫和哀嚎声,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精神高度紧张的硬军,面对第二营密密层层刺来的长枪,尖叫着扔掉长枪,转身朝着后方拔腿狂奔,瞬间引发连锁反应,周围的其他硬军也纷纷溃败了下来。
“萨鲁孛堇的谋克逃了。”
另一边,亲自提枪上阵的完颜思恭,挥舞着长枪,刚刚奋力刺破了一个山海军的铁臂手,听到耳边传来的惊呼声,眼睛忍不住斜视了不远处的一眼,顿时怒骂道,“萨鲁这个懦夫,丢尽了我们女真人的……”
这一分心,一支长枪如毒蛇般迅猛地飞出,狠狠撞击在遮掩后颈的顿项上。
形如细刀的枪头刺入甲片的缝隙,却没有再前行半分,反而猛的向上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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