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身世2

韩嫂子还给我介绍了位大夫,就当一切遂意时,灾祸突然从天而降。

那日,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昌平七年腊月二十,我到铺子去交绣品,那些天一直下大雪,地滑不好走,你阿爹不放心,便陪我一道去。

我们去铺子的路上,遇上恶霸罗七带着一群扈从在街上打雪仗疯闹,他们将雪团成团塞到路人的领子里。

路人惊得四处躲闪,有人摔倒,他们手指着笑得前仰后合。

罗七的扈从用雪团子往我领子里塞时,你阿爹出手阻止。

罗七见我们不从,带着扈从围过来。我当时吓坏了,紧紧的抓住你阿爹的手。

罗七二话不说,手一挥,他的扈从立即对你阿爹拳打脚踢。

你阿爹只是个弱的书生,哪里经得住他们的毒手?

我跪在地上哭着求罗七高抬贵手,罗七根本不听,吆喝他的扈从,让他们往死里打。

我眼睁睁的看着三哥被他们打得浑身是血,正当我绝望时,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有人上前阻止罗七等人的恶行。

罗七等人见到马车和来人,带着人离开了。

来人回到马车边向车里的人禀报后,又过来帮着我将三哥送到医馆,为我们付了诊金才离开。

我从医馆的小二那里得知,为我们付钱的,是花府的管事苏行。

三哥伤得太重,足足在医馆里躺了三天才醒过来。

三哥醒来后,医馆的人帮着我将三哥抬回出租屋,却被房东阻在门外。

房东向我们哀求,让我们赶紧离开,说这三天里,罗七的人来闹过好几回。

房东好心的提醒我们,让我们别在附近寻住处。

因为罗七扬言,谁家要敢租房给我们,便让谁家过年不得安生。

医馆的小二悄悄对我说,让我去寻为我们付诊金的苏行帮忙。

于是,我求两位小哥将三哥抬回医馆,一人往花府去寻那位付诊金的苏管事。

也是老天爷帮我,我到花府门口,正好遇到万夫人出门。”

说到这里,万氏停顿了一下,解释道:“万夫人就是小语的生母,好巧,我与夫人算是本家。

夫人心肠软,平时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

夫人听了我的讲述,对身边的人吩咐,让我们住到青衣巷的院子去。

夫人还宽慰我,让我们安心在青衣巷住下,好好养伤。别的,不用操心。

于是,我与三哥住到青衣巷的一个小院里。每日,有人给我们送吃的用的过来。

那些日子,我安心在家照顾三哥。

三哥伤得太重,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地行走,腿疾就是那会儿留下的。”

顾花语在万氏的杯里添上茶水,趁她停顿时,将杯子推到她面前,“阿娘,先喝口的茶。”

万氏点点头,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接着说道:“也是那会儿,我的肚子开始显怀,我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夫人知道我有身孕后,让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

我与三哥原本商量好,等他的伤好了,我们就起身回石城的。

结果,三哥大好了,我却是双身子了,因我极难怀了,不敢远行。

夫人让我安心养胎,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回乡之事。

那会儿,夫人正怀着小语。

昌平八年九月二十,梁哥儿出生。十月初一,小语你出生。夫人说你生下就会笑,给你取名嫣然。

冬月初十夜里,我起来奶梁哥儿,见窗外大亮,惊得赶忙出门看个究竟。

出门见花府走水,火光冲天,我吓得赶紧喊起三哥。”

时隔十年,万氏想起那场惨事,仍是悲痛不已,眼角泛起泪光。

顾德昌将手帕递给万氏,接着说道:“小凤叫醒我,我到院子里时,看到夫人抱着你站在院里。

夫人将你托付给我与小凤,让我们立即带着你离开京城。

当时夫人身受重伤,交待完就咽气了。

我与小凤不敢久留,立即收拾东西,从青衣巷的小院里逃出来,待城门一开,便离京回石城。”

顾德昌说到这里,将桌上的檀木盒推到顾花语面前,“小语,这是夫人留给你的。夫人说,等你及笄后交到你手上,一并将你的身世告诉你。”

顾花语伸手接过檀木盒,随手将其打开,盒子里空空如也,果然,青风已经不在。

顾德昌与万氏对视一眼,惊慌的说道:“怎么是空的?”

顾德昌将盒子拿起来仔细打量。

万氏盯着顾德昌手里的盒子,提醒道:“三哥,你看看有没有夹层?”

万氏转头看向顾花语,急着解释道:“小语,我保证,我们从来没有打开过,真的,从来没打开过。”

顾花语握住万氏的手,安慰道:“阿娘别急,我知道。”

“这儿有条缝,应该有夹层,小语,你摸摸看,是不是有条缝。”顾德昌端祥许久,指着盒底对顾花语说道。

顾花语伸手摸了摸合底,确实是微微不平。

顾德昌拿起盒子,坐到油灯下琢磨起来。

万氏挪了挪板凳,跟着坐到油灯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顾德昌手里的盒子。

顾花语坐到万氏身边,挽着万氏的手臂,看着顾德昌在盒子这里按按,那里戳戳,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般不能平静。

青风并不在盒子里,所以,她并不是重生这么简单

顾德昌在盒子的合页处摸到开关,抬头看向顾花语,欣喜的说道:“应该是这里。”

说着,顾德昌用根竹签按下去,盒底像两扇门一般立即打开。

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笺躺在盒底。

顾花语拿起信笺打开,只见:“青风赤焰龙凤影,九宵飞至鸳鸯翼。”

顾花语看到“青风”二字时,惊得瞪大双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此青风是彼青风吗?难道,这是命,冥冥中早也注定?

“小语,你怎么了?这两句话有什么深意?”顾德昌抬头正好看到顾花语震惊的表情,开口问道。

顾花语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两句话里,又是龙凤又是鸳鸯的,不知是何意?”

顾德昌默念一遍,也不知是何意。说道:“夫人留给你的,自然是极重要的,你先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