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魏东父子俩,赵良生将养殖场的事想了一路,越想越信心十足,越想越心潮澎湃,他要是能把小山岗子承包下来,以后不光在上面养鸡,他还能在上面是种树,就种果树,桃子、苹果、山楂、梨、核桃什么的各种果子都种上,以后不光能养鸡卖鸡蛋,一年四季还有水果吃,赵良生越想越美,对未来美好的规划冲淡了刚刚分别的惆怅,他不禁笑出声来。
回到家第一时间他就拉着严思勤去商量这个事,这出去送个站回来急成这个样子,严思勤还被他吓了一跳,“壮他爹,咋的了?”
赵良生满脸喜色拉着严思勤就往屋里走,“我给你说个事,好事,只要能办成了,以后咱的日子美着呢。”
严思勤紧跟几步才不至于被赵良生拉的踉跄,不由得嘟囔道:“什么事在院子里不能说,非得去屋里?”
“不能在院子里说,事情没办成要让别人听去就不好了。”赵良生神神秘秘的,声音都压低了。
这让严思勤更是好奇,“咱家住这么偏,周围除了咱没别的人家,谁有那闲工夫来听你那墙角?”
“我跟你讲哦。”赵良生刚想说话,突然想起两个儿子来,“诶,咱儿呢,刚才哭得呜呜涛涛的,这会子咋这么净?”
“写作业去了。”严思勤一屁股做到椅子上,眼睛盯着赵良生,“啥事?你快说!别耽误我做饭。”
“是这样的,我想把魏东的房子买下来,再把咱门口的小山岗子承包了,到时候咱搬到魏东那边去住,这边的房子空出来专门养鸡,我还打算在山上面种果树,你想想,以后咱门口的小山绿树成荫,结满各种果子,没事咱就带着孙子孙女捡鸡蛋,摘果子,夏天的时候弄个摇椅往树下一躺,听着收音机,多美。”赵良生微眯了眼睛,脑海里呈现的全是果香扑鼻,儿孙绕膝的融乐景象。
“你可拉倒吧。”严思勤给他泼了一头凉水,“你买房子我理解,早晚咱得给儿子备房子,你还要承包小山岗子,你钱多烧的,你看山上有什么?除了荒草就是酸枣棵和荆棘,石头蛋子比土多,你拿什么来种树。”
“你看看你,要不人家都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呢。”赵良生也不急,他耐心的跟严思勤解释,“有酸枣棵和荆棘正好,咱把它们移下来,顺着山根栽一圈,可以当篱笆用,土少也不要紧,刨出坑来,我往上面背土,总之,有的是法。”
赵良生拉拉自己的椅子和严思勤并排坐到一起,他扬起胳膊揽住严思勤的肩膀继续说道:“山下面一圈我准备种核桃,上面种果树,里面留出空,等树都长起来了,再打几个鸡棚放里面,晚上了鸡自动宿窝,都不用你多操心,多好。”
严思勤头枕到赵良生肩膀上,心疼的说道:“你光觉得好,也不想想得有多累,那得背多少土才能把树都栽起来,时间长了,你身体能受得了吗?”
“小看我!”赵良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看见了吗,里面全是劲,再说了我又不傻,非得把自己累趴下喽?咱慢慢干,累了就歇着。”
严思勤心动了,大不了以后多辛苦一点,反正现在她也不忙,每天除了洗衣做饭也没别的事,家里离山这么近,没事都能去刨个几撅头,“我听你的,你说咋的就咋的。”
“那我得赶紧去找方书记,省得夜长梦多。”赵良生说干就干,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回来。”严思勤急忙叫住他,“你就准备这样去?”
“不这样去还能咋样去?”赵良生疑惑的问严思勤。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听我的,等黑天了,你带点东西过去,再说点好听的,承包金上也好讲价。”
“哦~”赵良生点点严思勤,笑道:“还是老婆大人你聪明,你说咱送点什么合适?”
严思勤想了想,“上次可可爸爸拿来不少东西,我看里面有烟有酒,你挑出来,给老书记拎去。”
“行,我这就去挑。”赵良生说完,转身就去准备礼物。
石大勇拎来的东西赵良生两口子根本不想动,看见这些东西就想起闺女,后来眼不见心不烦,除了把易坏的点心拿出来给孩子们吃了,剩下的索性都堆到了床底下。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赵良生找了个篮子,把烟酒都装进去,趁着没人看见去了方永谦家。
来开门的是方永谦的老婆张氏,六十多岁了,穿着对襟盘扣大褂,脑袋后面还挽了一个发髻,老太太挺慈祥,白白胖胖的,笑起来一脸的摺子,“良生啊,有事吗?”
“婶,我叔在家吗?”赵良生恭敬的问道。
老太太请赵良生进来,自己掩上门,照她多年做为书记太太的经验来看,赵良生这是有事啊,她指指堂屋,“在,屋里抽烟呢。”
“老婆子,谁呀!”方永谦高声问了一句,随即披着一件衣服迎出来。
“叔,我,赵良生。”
“哦,良生啊,吃了饭了吗?”魏东走之前跟他打好招呼了,钥匙让赵良生帮忙送,方永谦以为赵良生是来送钥匙的,“钥匙不用送那么急,抽空你送大队去就行,反正那屋子也用不着。”
知青点的房子最早是村里的库房兼养牛的地方,后来腾出来给知青住,库房又重新选址另盖,包产到户后牛也分了,村里也不需要再养牛,即使知青点的房子交回来,那个地方村里也用不着,只能在那闲置着。
赵良生拎着篮子走过来,“吃过了,叔,我不是来送钥匙的,我就是来看看您老人家,顺便汇报汇报我的思想工作。”
“你小子又不是党员,还用给我汇报工作?”方永谦一双眼睛仿佛洞悉一切,“别跟你叔我卖关子了,有事直说吧。”
“诶~叔,别看咱现在不是党员,但不代表咱不积极要求进步。”赵良生嬉皮笑脸的。
“行。”方永谦烟袋锅子点着赵良生说道:“屋里来,我听听你小子要汇报什么。”
方永谦有三个孩子,二子一女,儿子早就分家另过,闺女也出了门子,两老口自己单过,张氏端上来一个茶缸,“良生,喝水。”
“谢谢婶。”赵良生急忙站起来道谢。
一进屋,赵良生就把竹篮放到面前的八仙桌上,竹篮透光,透过竹篮,清晰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还有阵阵酒香传出来。
“你看你,来就来,还拿东西干什么?”方永谦拧着眉头瞪了赵良生一眼,有手从烟袋里捏了一撮烟叶出来往烟袋锅子里装又装了一袋子烟叶,赵良生见了,忙一脸谄笑的帮他点着火,“嘿嘿,来看看您老人家。”
方永谦瞥了赵良生一眼,这小子这么殷勤肯定有事呦,他顺着火头吧嗒了好几口才开口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今儿个上午才见完面,说吧,找叔啥事?”
赵良生把手里的火柴吹灭,扔到一边,“叔,是这样的,你刚才也说了,魏东那的房子就是交回来也没用处,我想,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没人住的房子他还容易坏,我想买下来,你看看多少钱合适?”
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原来是这个事呀,方永谦吐出一个眼圈说道:“你家里那么宽敞的地方又不是住不开,买那房子干什么,那房子年头长了,除了魏赟父子俩住的那间好一点,其他的两间不好好修修住不进去人。”
“叔,我想多养点鸡,那玩意儿养多了味太大,不好和人住在一起,想买了那边的房子,我们搬出来,原来的房子腾出来专门用来养鸡,叔,我家后面那个小山岗子,我想承包下来,也是养鸡用,你看看多少承包费能行?”
“你小子是越干越大叉呀!”方永谦惊叹一声,赞许道:“知道上进好呀,知道上进叔一定支持。”
“谢谢叔。”赵良生急忙顺着杆子往上爬,“以后还得需要叔多多支持。”
方永谦叼着烟袋思忖了一瞬,“山岗子就在你家后面,也没人给你争,平时你家鸡不就是在那上面撒着吗,也没人说什么,你要是再承包下来不是多花冤枉钱吗?”
“叔,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是没人说什么,我在上面养的鸡越来越多,以后难保没人不提意见,我想包下来后,就在上面费费心思,种上树绿化绿化,总比光秃秃的好看。”
方永谦在鞋底上磕磕烟锅子,“既然你是这个想的,叔也不好泼你凉水,那你等着吧,村里也不是叔说了就算的,等叔与村长商量商量,是个什么章程再给你信。”
“叔……”赵良生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样子让方永谦很看不上眼,“大老爷们说个话吞吞吐吐的不敞亮,有事痛快点说。”
“叔,承包金的事,你看那就是一个秃山,山上除了石头土都没多少,我以后就是种树也得往上面背土,肯定不少费劲,您要是定高了我可包不起啊。”
“你都明白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知道费劲你还非要包?”方永谦挥了一下手,安慰道:“叔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跟我说说你想包多少年。”
“叔,老话说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意思就是说树长的慢,成材慢,我既打算在上面栽树,包的时间就不能短了,暂且先定个五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