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萧景知道她害羞,体贴的先行起身,让小娘子自己在被窝窝里消化一下情绪。
“要不你去问问徐颖想吃什么?算了,我还是起来跟你一起去吧。”
苏小酒说着也坐了起来,锦被从肩膀滑落,凝白的肌肤上尽是红痕,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惺忪的慵懒中透着无尽妖娆,萧景喉咙发紧,怕再一次失控,忙转身往外走,掩饰道:“那就做水煮蛋和小米粥吧,清淡些。”
“还是我来,给徐颖娘俩做些好吃的。”
她快速穿好衣裳,简单梳洗一下,转头看向镜子里,里面的小女人唇红齿白,眉目含情,自己看着都赏心悦目,不由心情美美哒。
走到院子里,徐颖竟然破天荒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带玥儿锻炼,桌子高的玥儿头顶着一本厚厚的书扎马步,见她走出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姨姨早~~”苏小酒呀了一声,过去把那本足有两斤重的书拿开,心疼的揉揉他小脑袋:“这么顶着不痛吗?你娘心真狠。”
“不痛哦!”
玥儿又把书拿回去顶在头上,他从会走路就开始练,早就习惯了。
徐颖也同她招呼道:“呦,还能起来啊?”
苏小酒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磕巴道:“当着孩子说什么呢?!”
“啊?我说什么了?”
徐颖坏笑着眨眨眼,好歹也经历过一次了,看她粉面含春,哪能猜不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苏小酒面上一红,啐道:“不跟你说了!我去做饭!”
“啊呀,萧景不是去了吗?让他做呗!”
徐颖将她拉住:“早饭简单点就行了,昨晚吃的多,我现在都没饿呢!”
“咦?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苏小酒诧异的看着她,以前这家伙一睁眼就喊肚子饿,一人能顶她跟萧景两人的饭量,这会儿竟然说不饿,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你也不看看人家现在多苗条!”
徐颖臭美的转个身,拍拍自己平坦下去的小肚子:“瘦了,连胃也跟着小了。”
“受不了你!”
苏小酒翻个白眼,转身去房里端了几块点心出来,让玥儿先垫垫,小团子一本正经的拒绝:“玥儿不吃。”
娘亲说过,练功的时候不许三心二意,好似怕苏小酒继续干扰他,小家伙干脆把眼睛闭上,不去看她手中碟子。
“你就别管他了,没练完功他是不会吃的。”
徐颖说完自己捻了一块点心放进口中,嗯,喷香酥软,清甜可口,果然还是小酒做的点心最合她口味。
“绿拂,去打盆温水来,等玥儿练完功擦擦脸。”
“啊?哦!”
绿拂正在一边的石阶上坐着出神,听到苏小酒的喊声,赶忙起身去了厨房,徐颖瞅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道:“这丫头怎么了?昨天一回来我就觉得她不对劲,以前总是叽叽喳喳的,现在都不说话了。”
苏小酒耸耸肩膀,还能为什么,少女怀春呗!想起这不由暗地里再把绍崇显骂一遍,自己惦记徐颖就算了,身边侍卫也不是好东西,勾的绿拂人回了大渊,魂却留在了南夏,以前活泼可爱的小丫头,现在别说对徐颖,便是对她也说不上几句话。
偏偏又跟苍联一样的死心眼,无论她怎么劝,就是不肯离开她独自去南夏,而且每次绍崇显过来,她也总是刻意回避,估计是怕看到玦鹰会更难过。
因此玦鹰每次来看她的目光都想要吃人,好似她就是打鸳鸯那棒子,硬将她们俩拆散了一样。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徐颖对她的感叹不解,左右看看,才发现不见苍联,顿时惊讶的捂住嘴,悄声八卦道:“莫非绿拂喜欢上了苍联,可苍联负了她一走了之,所以她才萎靡成这样?”
“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写话本子?!”
苏小酒无语的看着她,这都能进行联想也是厉害,摇头道:“不是苍联,而是~~”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徐颖道:“是玦鹰,若哪天你当真成了南夏皇后,倒是可以亲自给她们赐婚。”
绍崇显即位已经两年多,后宫里只有秦氏姐妹两人,起初大家还猜测,他是不是打算立秦氏长女为中宫,秦太尉更是在朝中积极奔走,号召群臣向绍崇显施压,但丝毫没起作用,他不仅没有立后,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都不曾给,是以朝野上下都道新帝心思莫测,该不是还在缅怀前太子妃呢!
如此,秦太尉倒是放了心,毕竟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是不可能给闺女造成任何威胁的。
皇上便是再念旧,总不能想着一个死人一辈子,就算想,只要他想拥有子嗣,闺女就还有机会。
不过提起苍联,苏小酒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自两年前他回了东黎,便再也没有出现,她愧对段承泽,也曾预料过这个结局,被自己疼爱的小辈背叛,任是谁也很难接受吧?
辜负了段家的倾心以待,他不再让苍联回来也是应该的,只是连累了非染,苍联一根筋的样子,若是以后都不回来,两人的缘分便真的断送了。
谁想徐颖顿时暴躁起来,嚷嚷道:“是不是昨晚萧景对你吹枕边风让你把我赶走?”
“哪有的事?”
没想到会让萧景躺枪,苏小酒赶紧为他洗刷嫌疑:“我就开个玩笑,你别把他想的那么坏。”
徐颖撇嘴:“这是玩笑吗?这是恐吓!”
她气鼓鼓的样子惹得奶团子看过来,提醒道:“生气长皱纹哦!”
说完还朝着苏小酒挤挤眼,简直萌翻了。
徐颖斜楞他一眼,打个呵欠就往房间走:“好了,功练的差不多了,你先跟着姨姨去洗把脸,娘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天天跟着起大早,要不说养孩子累人呢!
玥儿早已见怪不怪,乖乖的走到苏小酒身边拉起她是手:“玥儿要洗脸。”
他蹲了快半个时辰的马步,额角早有汗沁出来,苏小酒对徐颖挥挥手道:“你快去吧,玥儿有我呢!”
说着俯身把团子抱起擦把汗道:“等下洗完脸,姨姨给你做核桃酪吃,可香香了。”
徐颖比较懒,平时自己带着玥儿,她吃什么玥儿就跟着吃什么,来到这里以后,吃到苏小酒做的东西,算是知道这时间除了娘亲做的饭菜,美味实在是太多了!
当下热情的抱着苏小酒亲了一口:“谢谢姨姨。”
奶声奶气的小童音让人骨头都酥掉了,苏小酒亲自给他擦了脸,又洗了小手手,高兴道:“不用谢,宝宝吃的壮壮的姨姨才开心呢!”
正准备往厨房去,却见萧景走了出来,玥儿很有礼貌的跟他打招呼:“景叔叔早~~”
“嗯。”
他不擅长跟小孩子亲近,声调便有些冷,玥儿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有点失望的耷拉下小眉毛,两只小手手握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苏小酒嗔道:“你看你,板着脸都把玥儿吓到了。”
萧景无辜的看着他,他生来如此,故意表现热情未免做作,苏小酒见状,问道:“你之前不是刻了把小木剑吗?拿来给玥儿玩玩呀!”
男孩子天生对刀啊剑啊这些玩具没有抵抗力,听到有木剑,玥儿眼睛一亮,但见萧景好像不情愿的样子,便懂事的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
“呀,玥儿都这么有学问啦?!”
苏小酒惊喜的看着他,没想到徐颖自己不学无术,竟然还知道教玥儿这些,不由有些刮目相看,当下威胁的看向萧景,后者目光幽怨,磨蹭半天才把手伸向怀里,将小木剑取出来。
这是他精心刻了许久,准备留给自己儿子的,谁想自家小娘子就这么轻飘飘送人了。
苏小酒很不客气的把木剑拿过去递给玥儿道:“叔叔喜欢玥儿,所以想送给玥儿一个礼物,喜欢吗?”
玥儿跟着徐颖漂泊许久,几乎没有过什么像样的玩具,就算从路边捡到一根光滑的木棍都能玩好久,每次有别家小朋友用小木剑装扮侠客的时候,他都在旁边羡慕的不行,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拥有,激动的不停点头道:“玥儿喜欢!谢谢叔叔!”
萧景总不好当真跟个娃娃计较,也点头道:“喜欢就好。”
说完这句话,后腰上紧紧掐着他的小手终于放开了。
“我先出去一下,鸡蛋和粥都已经好了,等会儿你们先吃。”
苏小酒疑惑的把他叫住:“什么事这么急?先吃了饭再去不行吗?”
自从回到梨花坞,她们几乎不怎么出门,粮食蔬菜都有人定期来送,除非她觉得闷了,萧景才带她出去,在附近打打猎。
“我刚听到远处有响动,似是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出去看看。”
苏小酒侧耳听了一会儿:“是吗?我怎么没听到?”
不过~~
她耸了耸鼻子,空气中好像确实有股隐隐约约的怪味,只是这会儿没有风,闻起来不是那么明显。
紧张的看一眼玥儿,该不是绍崇显半路又折回来了?
萧景去查探情况,苏小酒则抱着玥儿先躲到了房里,玥儿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也看出两人神情不对,乖乖趴在她怀里,差不多等了有半个多小时,萧景依旧没有回来,小娃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苏小酒决定先抱着他去厨房吃点东西垫垫,刚踏出房门,空气中的味道却更加浓郁,有男人身上的汗臭,还有马匹的气味。
不是绍崇显的队伍。
他每次来都是偷偷,只带着玦鹰一个人,而这气味太强烈,倒像是大队人马。
来人不可能是绍帝,自两年前找到墨茜遗体,他就忙着造坟呢,原本想一同葬在皇陵的,后来想了想,墨茜生前并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干脆就另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修建陵墓。
带着玥儿,苏小酒也不敢跑出去看,很快,外面便传来了马儿的嘶鸣,还有车轮走在山路上轱辘轱辘的声音,她忙唤来绿拂去关好大门,自己则把玥儿送回了徐颖房中。
安全起见,她让绿拂也一起待着,自己则迅速回房把枪弹拿好,门外适时响起了敲门声,但听起来有很多人的样子,她提高警惕,扬声道:“谁?”
“娘子开门。”
是萧景的声音,苏小酒松口气,把大门打开,在看到他身侧另一人时愣住了:“苍联?”
因为赶了很远的路,他面色有些疲惫,衣服也多是褶皱,想来走的太急,路上都没怎么好好休整。
他们身后,有个差不多几十人的车队,赶着七八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整整齐齐码着箱子,乍一看像是镖局押镖。
“你怎么突然来了?他们是谁?”
“苍联见过表小姐。”
两年不见,除了称呼变了,苍联并未同她生分,朝着苏小酒抱拳后,转身指着后面的车队道:“这些都是家主命小人送来的,给表小姐的生辰礼。”
只是这称呼却让苏小酒无比惭愧,又听说段承泽送给她那么多礼物,面上闪过些许不自然,忙侧身将他让进院子里,尴尬的站了一会儿,终于问道:”舅舅他~不生我的气了么?”
她本以为在两年前都断掉的缘分,没想到今天却再次出现,心里说不出的忐忑,既欣喜,又愧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苍联笑着点头道:“家主说,小孩子难免犯错,他怎么会跟表小姐置气?”
其实当初段承泽在刚得到消息时,也狠狠郁闷了一段时间,只是碍于身份,他不可能亲自跑到大渊质问,后来的两年里,每每思及此事,他都辗转反侧,后来终于想明白,外甥女自小就跟段家没有来往,感情基础薄弱也是正常,何况小姑娘独身一人在大渊后宫吃尽苦楚,幸得大渊皇后赏识,她知恩图报不更显难能可贵吗?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当初太过小气,竟然就为了这么点事,对外甥女不闻不问了两年,是以这次,他专程借着生辰这事,想要缓和两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