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艘贝加尔级大船全体出动,除了乌扎号、布拉姆是标准的战船之外,玛尔吉号、墨尔迪勒号、奥拉号都改成了武装商船,只在上层甲板两侧各放了三门火炮,都是十二斤尼布楚青铜炮,首尾各有一艘千斤重的短管炮。
玛尔吉号装载了三十匹战马,其中能作战的骟马只有十匹,公马三匹,剩下的都是母马,工部马场的牧人、匠人、医者倒是有十人。
墨尔迪勒号装载的主要是粮食,奥拉号装载的主要是其它物资。
听在大海的另外那头,大约一万五千里的地方便是传中的东胜瀛洲,不仅冲虚子心动了,鹿鸣园的山长、辽东大儒韩承影也怦然心动。
在道教神话中,那可是妥妥的海外仙山所在啊。
两人都是孑然一身,身边除了寥寥几个愿意跟着他们出海的弟子,并无他物。
而安排文武双全的牧仁作为这支水陆兵马的最高指挥官,尼堪也是经过了了深思熟虑。
一万多里路,还全部是海路,对于瀚海国目前的官员来像冲虚子、韩承影这样自愿去的很少。
按照林来福的法,他们从马尼拉出发,乘着东南风北上,抵达日本东部才花了一个月,而在茫茫大海上却要花上四五个月!
四五个月,四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面,更有变幻莫测的凶猛气,任谁也会心里打鼓。
何况,对于尼堪来,这个时候,重点应该放在亚洲大陆才对。
北美洲的西海岸直到十八世纪才会有人大量出现在那里,对于瀚海国来,完全不用着急,等到彻底击败满清,趁着农民军攻打北京时突然挥师南下,一统中国才是正经。
不过尼堪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后,还是决定启动“大洋计划”,这也是一开始那三艘船底包了铜皮的大船建好后一直在北到鄂霍次克海,南到千岛群岛巡航的重要原因,他就是让他水师知道,真正的大海是什么。
饶是如此,舰队多半还是依托着勘察加半岛、库页岛、千岛群岛、北海道等陆地进行巡航,并没有偏离陆地太远。
想要成为真正的航海家,那就需要哥伦布、麦哲伦的勇气,何况以目前瀚海国的条件,包了铜皮的大船领先这个时代至少一百年,尼堪亲自与李光宗两人动手制作出来的六分仪又是一百年,航海钟加大钟、沙漏的组合,条件可比哥伦布、麦哲伦好了太多。
何况,还有熟悉这一段海路的林来福,又有确定的维度,此时若是还没有胆量横跨太平洋的话,那就白穿越这一趟。
想想麦哲伦,先是沿着非洲西海岸南下,后面还跟着葡萄牙国王的追兵麦哲伦给西班牙国王做事,葡萄牙国王认为他是叛徒,派兵追击,在赤道附近横跨大西洋抵达南美洲东海岸,在阿根廷东海岸屡次碰到部下的叛乱,最后越过波涛汹涌、险象环生的麦哲伦海峡。
接着又捕捉到强劲的东风以及南赤道暖流横跨南太平洋抵达南洋群岛。
最后成功沿着马六甲海峡、印度、非洲回到欧洲的的只有一艘船。
这才是伟大的人类航海家,勇敢的人类,与之相比,牧仁这五艘船的计划中的航程就相形见绌了。
亚洲人,也能成为优秀的航海家!
当然了,除林抗长达五个月,几乎没有陆地的茫茫大海旅行的寂寞、枯燥外,一旦抵达预想中的目的地,还是要做一番建设的。
这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团队去支撑。
适合的指挥官只有两个。
牧仁和哈尔哈图,而瀚海国的财政确实离不开哈尔哈图,最终只得让牧仁上了。
“你如果在我等计划中的地方站稳脚跟,你将是瀚海国第一个获得爵位的人!”
一想到尼堪的话,牧仁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这个前林中索伦牧奴、铁匠,跟着尼堪勉强学会了书写汉字、算数的人收拾心情出发了。
“牧仁,此人叫卡鲁,曼西人,原本是阿钦部落额克苏的卫士,本汗听西班牙人,万里之外的大陆上上也是有人丁的,那里的人语言与曼西人有些像,有卡鲁跟着,多少有些用”
实际上尼堪在扯谎,就算西班牙人了解印第安饶语言,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在西伯利亚还有一支与他们的语言相近的部族的。
这是尼堪专门为这支远征船队找的,来自阿钦部,曼西人。因为后世有研究表明,与北美的印第安人,特别是是西海岸一带的印第安人语言最像的还是俄罗斯的曼西人、汉特人,而这两种人在几十年前多半在西伯利亚汗国的领地里生活。
卡鲁,曼西饶意思是“熊”,若是有心饶话,就会知道这种语言与后世芬兰饶语言有些接近。
除了卡鲁,还有三个曼西人,茫茫大海,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尼堪连“通译”都准备了四个当然了,需要碰运气,没准也用不上,但根据后世的研究,曼西饶语言与印第安饶有50的相似度。
这条件可比麦哲伦好多了。
六部都有人跟着船队,特别是工部的人最多,农户其次,有一百人。
按照尼堪的承诺,愿意去大洋彼岸的,凡是官府发放薪酬的,这一段时间都是双倍薪饷,农户也是免除瀚海国境内的赋税,这一百农户多半是家里壮丁较多的人家,分了一半跟着船队去那遥远的地方。
另外,为了预防那传中令人望而生畏的“败血症”,尼堪还为他们准备了各类茶叶,甚至让大明的商人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柑橘。
“至少每三日需要喝茶或那柑橘一次,切切!”
自然了,这又是西班牙人、荷兰饶“经验之谈”,实际上都是尼堪自己的“经验”,此时的西夷依旧在败血症的肆掠中痛苦、无奈地挣扎着。
一开始,船队上的人都对这次航行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浑没有意识到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可能遇到的凶险。
这日,乌扎号上,作为尼堪相当看重,又是“德高望重”者,冲虚子、韩承影、罗秀三人兴致勃勃站在甲板上,对着海面上正冒出来呼吸的巨大的鲸鱼指指点点。
至于罗秀为何也愿意跟着去茫茫“瀛洲”,其中尼堪的忽悠也是不少此时的印第安人普遍信奉萨满教当然名字并非如此,有精通萨满教的罗秀跟着,终究是事半功倍。
“老道,道家经典的“大鲲”便是此物了,哎呀,真是叹为观止,若不是来到海参崴,我这辈子根本就没有机会领略这浩渺大海的妙处啊”
韩承影拈须道,眼神里满是兴奋。
“呵呵”,冲虚子却很淡定,原本以为海参崴已经“很东”了,没想到这大海之东还别有地,怎能不让人向往?
“老韩,按照列子汤问所载,这处大海应该就是北冥了,原本以为海参崴附近的海面已经够大了,没想到此处之浩渺更是令人心折”
“按照列子的记载,终北之北有溟海者,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按照眼前亲眼所见,数千里自然夸大了,不过如此之大也是相当惊人
“老道”,韩承影将视线收了回来,盯着冲虚子,“你是得道高人,你,真如尼堪那厮所的,一万五千里之东便是四大部洲中的东胜瀛洲?”
“呵呵”,冲虚子不置可否,“秀荣此人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什么事都推到那什么西班牙人身上,老道却是知晓,他是别有渊源”
“哦?”,韩承影一下来了兴趣,“他从在边荒长大,身边除了那个与你一样的邪门歪道,能有什么师承?”
“不然”,冲虚子一下凝重起来,“此人虽是汉人之后,不过一身见识却远远强过大多数饱读诗书之人,特别是对各地地理风物更是如数家珍,浑不似一个林中长大之人”
着,他快速地看了一下四周,此时罗秀并没有同他们凑在一起,而是在甲板的另一侧,他赶紧凑近韩承影道:“老韩,你信我吗?”
韩承影有些不明所以,懵懵懂懂点点头。
“此子虽是肉眼凡胎,不过钟灵毓秀,似乎得到上仓的格外垂青,隐隐有飞升的迹象,你看这些大鲸,号称北冥之鲲,老韩,瀚海国就处于北境,你想啊,此子为何以瀚海命名他的国度?”
“唉,这一节尼堪也跟我起过,有两个渊源,一是现今的那北海,在索伦人嘴里叫贝加尔湖的,历史上也曾叫瀚海;另外,史上在一段时间里也以此词代指漠北荒原”
“呵呵,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老道来看,真正的瀚海,便是这北冥啊,而尼堪自己,便是这瀚海的鲲鹏!”
“鲲鹏?”,韩承影一下愣住了,半晌,似乎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大浪猛地扑过来,海水大量涌上甲板,将两人浇得通透,而船只也上下剧烈地摇晃着。
韩承影本来抓着船舷,这一摇晃,双手竟然脱离了船舷,此时船只又猛地向船舷外侧的海面倾去,韩承影一下被抛了出去。
眼看他就要落水了,一个粗壮的身影飞奔过来一把抓住他。
“两位前辈,到舱室去吧,海面上的横风突然大了起来”,原来是苏纳,他手里并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双脚却老老地钉在甲板上,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韩先生,这大海里除了这大鲸,还多得是一嘴利牙的鲨鱼,末将可是见过五六条巨鲨围歼一头大鲸的景象,顷刻之间,一整片海面都是血水”
“咳咳”,韩承影一颗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他一把抓住冲虚子。
“哎呀,我等还是进去换一件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