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陷阱(上)

自从剑神阿麟离开之后,包围在这座房子周围的空气里,一直弥漫着一股严重的烧烤味。

不用多说,那便是剑神阿麟给出的那一剑,将如潮水般的恶鬼斩杀之后留下的。

巫婆女已经按照之前所说的,将悟心和尚治疗妥当,只不过后者需要时间,将体内残留的恶鬼的粘液“消化”掉。

此时,析站在房子之外,看着外面的空旷到荒芜的土地。

吱呀——

房子的门被推了开来。

巫婆女走了出来,站到析的身边。

“你怎么看他的力量?”

析转过身,看了看巫婆女,说道:“很强大,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巫婆女呵呵一笑:“那在这个庞大的世界里,存在的牛人多了去了,他们的力量足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你见过的人想必也比我多很多,难道每次见到他们都会觉得害怕?”

析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总的来说很奇怪,这个自称剑神阿麟的男人,是第一个给我这种感觉的人。”

“你相信他吗?”

析笑了一声:“相不相信有什么用?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信任。”

“只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脱离危险?”

“不,不光光是那样。”析重新将视线放到远处:“你还记得梦境原来的样子吗?”

巫婆女摇了摇头:“人们都说,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开始怀念过去。你也差不多了。”

“原来的梦境里充满了欢乐和希望,”析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老庄成为判梦官的原因。那时候,梦境里确实存在一些比较黑暗的存在,但更多的,却是风和日丽。老庄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梦境的平衡。”

“何谓平衡?”巫婆女哼了一声:“老庄只是一个判梦官,并不是一个创世神。他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所以啊,他有时候在我面前说什么平衡,为了这个世界,在我听起来就好像是一种年轻气盛的屁话罢了。你现在还是这么觉得的吗?”

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答案是有了,但目前的答案,却好像是一团交织在一起的乱麻团。

他不知道自己该扯哪一根。

巫婆女说道:“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已经被你拖下水,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可以说。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不要被这样一个听起来就十分宏伟的责任束缚住了自己,有些时候,也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析点点头。

……

离开这里的时候,巫婆女没有来送行。

按照她的说法,过几天悟心和尚就应该会完全恢复,到时候还得析来这里接他,所以这次告别,只能说是短暂的。

析一路追踪着剑神阿麟留下的痕迹,穿过了数十个梦境,最终抵达了这个遍布着黑色雾气的梦境。

这个世界看起来就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帷幕,将这些景观都变成了黑色。

雾气,从地上——地面看起来结结实实的,并没有任何缝隙——升腾而起,一缕接着一缕,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朝上飘荡起来。

析往前走了几步,剑神阿麟便出现了。

他仍旧是那副手握利剑的姿势,从天空中降落下来。

当他落到地上之后,周围的那些黑色雾气竟然也随之飘荡开来,算是给他让路了。

“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有什么奇特的吗?”

剑神阿麟说道:“我追踪其中一个恶鬼的气息到这里,想必这里是一个恶鬼的老巢。不过等下你不用出手,我会动手。”

“就这样?现在我们的任务可不是去消灭这些恶鬼,而是找到可以一次性驱逐这些恶鬼的办法。”

剑神阿麟呵呵一笑:“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就成了?”

析叹了口气,对此他没有办法反驳。

跟着剑神阿麟,丝毫不用担心黑色的雾气会造成视线的遮挡,这些雾气一旦靠近他,就好像是遇到了一个瘟神一样,没有任何思考,就自动散了开去。

没走几步,在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座往上倾斜的山坡。

山坡是由一块块巨大的岩石构成,在黑色的幕布作用之下,给人一种坟墓一般阴冷的感觉。

在这座山坡的最顶端——距离地面大概二十多米的高度——上插着一面旗子。

旗子是破破烂烂的那种,上面画着一只蜷缩起来的恶鬼的图案。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同样黑漆漆的洞口,一直延伸到了内部。

“到了。”剑神阿麟定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顶端。

而下一秒,一只两手两脚匍匐行走的恶鬼,从洞口当中钻了出来。它不像是一只恶鬼,更像是一只四脚野兽,一颗半边完全腐烂掉的脑袋,只留下了一只眼睛,此刻正圆咕噜地转着,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

“这东西也算是恶鬼?”析看着这只恶鬼,不禁觉得这种样子的恶鬼,和之前他所见的,完全不一样,更符合“死尸”的说法。

剑神阿麟哼了一声:“当然,恶鬼也有不同的形态,不同的恶鬼其实是在整个队伍里扮演不同的角色。就像此刻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只,它的作用,就是消化掉那些已经被用过、所以变得毫无用处的魂介。”

原来是起到了一种吃掉的作用。

恶鬼抬起半个脑袋,同样只有一半的嘴巴张了开来,发出一声咆哮。

它的两手两脚快速爬动起来,形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沿着山坡倾斜的角度,朝剑神阿麟冲了过来。

后者没给它任何机会。

手中的利剑还在剑鞘当中,往前一挥,却发出了比一般的剑刃还要锋利的剑气。

嘭!

剑气击中了构成山坡的岩石,击打出一片爆炸。

在爆炸当中,恶鬼已经飞跃而出。

同时,剑神阿麟,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手中的剑,以一种诡异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刺穿了恶鬼的胸膛。后者仍旧保持着往下飞的动作,但那颗心脏,却已经被利剑穿透,再也没有了生命。

剑神阿麟收回剑,比恶鬼的尸体更快地落到地上。

“对付它们,永远不要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