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自爆

五一刚准备问,眼前的“自己”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通过魂介的探视,发现在“自己”身上,出现了一片与周围粘稠液体的黑暗,完全不相同的红色。不到两秒钟——真的只是眨眼的瞬间——这片燃烧起来的红色,就已经如同膨胀开来的蘑菇云一般,迅速扩大……

五一甚至在闭着眼睛的状态下,都已经“看见”了这团不断扩大的红色。

紧接着,伴随着首先出现的白灼色亮光,一声巨大的声音,五一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一瞬间冲了出去。

当他落到地上时,浑身的肌肉传来难以忍受的酸疼。

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原本横在裂缝之中的虫子怪物,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碎片。

哗啦——

粘稠的黑色如同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这些液体掉落在地上,却没有如一开始那样,在地面上引起火灾,反而是纯粹的如雨一样,掉落下来,在地面上“绽放”开来,留下一摊接着一摊的黑色印痕。

老东西的儿子为自己撑起了一个护盾,防止这些黑色“雨点”溅落到自己的身上。

没有了巨大的黑色虫子怪物,眼下这条裂缝显得格外开阔。

五一摸了摸脸上的黑色粘液,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更像是雨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那个隐藏在虫子里面的“自己”,说着说着就自爆了呢?

玩呢?

五一摸不着头脑,倒是一直坐在原地的老东西的儿子首先叹了口气:“果然,我其实本应该早一点猜到你的身份。”

五一看了他一眼,后者的脸仍旧隐藏在兜里之下,没有办法看清楚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你是判梦官,我猜的没有错吧?”沙哑的声音,配上这句略微带有疑惑的话,让五一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身出于一个沙漠之地。

五一点点头。

“所以你才可以有这个能力穿透那条怪物。”

老东西的儿子的话里,已经出现了一种肯定。

五一指了指原本应该盘踞在裂缝里的那只虫子怪物——实际上现在已经空无一物了——问:“你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老东西的儿子咳嗽了一声,仍旧用沙哑的声音回复说:“我知道。它是一种产生在梦境里的邪恶生物,没有人给它命名,因为看见它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已经如我一样,被囚禁在了这里,没有办法脱身,自然是没有办法告诉其他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五一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那至少还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再说了,你要是不知道的话,哪里能肯定这就是你所知道的怪物?”

老东西的儿子说道:“那是自然。我就是从上一个判梦官里知道的这回事。他的名字……让我想想,是叫单一禅吧?”

五一震惊。

单一禅这个名字,还真是响彻整个梦境世界啊。

他现在有点好奇,单一禅作为判梦官,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他也是唯一一个,从这种虫子怪物的囚牢当中脱身的人。所有我知道的信息,都是从他那里得知的。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五一又是点点头。

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了这个问题的回答之后,老东西的儿子居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单一禅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老东西的儿子这时候用手抬起了头顶的斗笠,第二次露出了他的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五一却从他的双眼里面,看到了一种愤怒:“没错,对,当然有意义!就是他,害我被困在了这里。”

五一看了看头上的裂缝:“你是说,是因为他,你才被困在这里?他对你做了什么?”

老东西的儿子将斗笠又放了下来,遮盖住了自己的脸,继续说:“当然。很可怕的事情。”

五一用手随便擦了擦自己的脸,索性学着他坐了下来:“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和我说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老东西的儿子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到:“它的名字叫而且每一种会根据梦境的不同,变化成不同的形象。有的如你所看,就是刚才那种怪物的样子,有的则会变成你想也想不到的样子,比如桌子、云朵等等。”

五一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梦境都存在着这种【恶】?”

老东西的儿子点了点头:“是的。”

“那说到底,这些【恶】到底是什么?”

“每个梦境,实际上都是由人的意识构成的。”老东西的儿子继续说:“每个人,都拥有一种恶,这种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密,有的稀,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都有。于是,在梦境构建起来的同时,恶也会随着意识进入到这些梦境里。在梦境逐渐形成的同时,【恶】开始吸收魂介的力量,逐渐形成梦境的一份子。这就是【恶】的来源。”

五一看着他。

“那刚才的东西呢?”

老东西的儿子也跟着他的话,抬了抬头:“那是属于我的【恶】。”

五一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你的【恶】?”

一个更大的疑惑,在五一的心里产生。

那条虫子怪物,是属于老东西的儿子的那存在于【恶】里面的那个自己呢?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东西的儿子看了看五一,说道:“既然这里的囚牢已经被解开了,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五一站起来:“那你呢?”

老东西的儿子呵呵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在这里留了那么长的时间,说实话,我甚至已经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感情。我打算再待一会,再离开。对了,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五一说道:“一个专门打造武器的地方,我想,他一直待在那里吧。”

老东西的儿子点点头,从身后掏出了一团如火焰一般的东西,放在手掌上,递了出来:“为了表示感谢,这个东西,就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