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计划是这样的:根据他探查到的魂介走势,这些从亡魂身上收集到的魂介,是以一种集合体的形势,穿透过梦境区域之间的连接,再进入到【帝王】的可吸收范围内。他需要利用到莫得没有被抹杀掉的原因,亲自穿进这片魂介当中,追溯着它们,抵达到某一个区域——这个区域是什么,他现在没有办法知晓,更没有办法知道,区域里有什么。
但是想要切断这种魂介聚集起来的连接,剩下的只有这个办法。
他也知道,这些被【帝王】囚禁起来的亡魂,实际上处于一种“身不由己”的状态。
【帝王】将他们的肉身毁灭,只留下了亡魂的状态,目的就是源源不断地吸收剩余的魂介。也可以这么理解:身为亡魂,哪怕是魂介正在从自己体内不断分离,他们也无法做到闭合身体的传输,关闭这种连接。
如果五一想要深入到魂介聚集起来的地方,第一个要考虑到的,就是减少魂介的继续输送。
这一点很关键。
可以做个举例:假设,在魂介被收集起来的那个区域,存在着一个怪物,这个怪物吸纳了魂介,再通过【帝王】与怪物之间的连接,将净化和收集之后的魂介提供出去,那五一想要解决掉这个怪物,自然是需要先削减怪物的力量。
怎么削减?
减少魂介的提供呗。
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对于这些亡魂来说,十分困难。
因此,他也就要利用都最为关键的莫得。
五一伸出手掌,遮盖到了莫得的脸前:“你不用担心,我现在需要知道当时【帝王】进行抹杀时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内,他的意识已经潜入到了莫得的身体里,与之相互混合在了一起。
当五一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熟悉的画面。
破败的城市,到处都是凄惨的景象,残垣断壁,充满了死气沉沉的感触。五一的视线,跟随着莫得的移动,正穿梭在这座城市之中。莫得的速度很快,这大概是得益于他对于这里很熟悉的关系。身边出现的亡魂,基本上都保持着一个表情:冷漠,严肃。
紧接着,五一看见了自己。
或者说,莫得发现了自己。
【帝王】还未离开,他此刻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气势磅礴的椅子上——五一现在有个奇怪的想法:他是不是在离开的时候还要把这张椅子带走?他俯瞰着城市里发生的情况,更是观察着此刻被一道光球包围着、被半吊在空中的五一的情况。
莫得一只手抓着一面破烂的墙壁,只敢探出半个脑袋。
五一通过他的眼睛看见自己正昏迷着,完全没有一丁点想要苏醒的样子。
原来自己沉浸于幻觉当中是这种丑陋的样子!
这种持续的过程,大概有几分钟的样子,五一直接选择了跳过。
当【帝王】站起来的时候,整座城市里的亡魂,因为保持着一种畏惧和害怕,在同一时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无论如何,【帝王】想要的那种君王尊严,已经在这座破败的城市里,在这些亡魂的面前,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亡魂害怕的那件事情,如今已经出现了。
【帝王】用慵懒的步伐,走到了台阶的边缘。他此刻,就好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亡者,伸开双手,两道与众不同的光亮,从他手掌上一跃而起。这两团光亮在脱离了他的手掌之后,开始以一种游耍般的方式,在空中旋转着、交错着行动起来,它们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已经蹿到了距离地面数十米的高空,来到了城市的上空。
两团光亮最终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团更为巨大化的亮光。
它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扩张这种亮光,试图将所有的区域都笼罩进去。
【帝王】缓缓开口:“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短暂的时间之后,你们将最终安息。”
直到这一刻,在这座城市里的亡魂,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开始因为恐惧的感情,有的在原地颤抖,有的则开始完全没有目的地疯跑起来,但是更多的,却是站在那里,将视线紧紧地盯在那个曾经将他们杀害、如今又要将他们第二次抹杀掉的暴君身上。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拥有令人可怕的力量……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亡魂,半透明的眼睛里出现了泪花,他们的泪水,已经超出了亡魂应有的半透明效果,转化为实体……
终于。
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他们不想为【帝王】再去提供杀戮其他生命的魂介,更不想要用这种方式苟延残喘地活着了……
但是除了一个亡魂。
莫得。
此时的莫得,带着五一的视线开始狂奔起来。他快速地奔跑,没命的奔跑,一直跑到了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
他蹲下来,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了某个角落之中。
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因为害怕,而将自己的脑袋紧紧地埋到土里的鸵鸟一样,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子还在外面露着呢……但是怪,就怪在这里,当【帝王】制造出来的那团光亮,终于到达了一个足够宽阔的大小时,周围的土地上,出现了一种如同沸腾一般的画面——整个地面上伴随着滋滋的响声,蒸腾而起的雾气,从上面探了出来,直直地冒向了天空之中。
在这样地面看起来似乎已经在融化的过程里,所有额亡魂,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叫声……他们张开了手臂,在“滚烫”的烧灼当中,他们半透明的身体,也正在经历一种绝无仅有的炙烤。只不过如今的这种炙烤,带给亡魂的,却是从这里被抹除的命运!
但是莫得却没有!
他此刻身体非但没有出现任何被烧灼的痕迹,更没有和其他亡魂一样,在这片光芒的笼罩之中逐渐消失。
相反,他就蹲在这片阴影之中,浑身颤抖起来……
五一的意识从他的回忆里抽了出来,拍了拍手。
而站在他对面的莫得,却是颤颤巍巍:“我……我没有想要抛弃大家……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我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