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魂的过去(下)

“你与其他的怪物不同。”这是老庄在结束战斗后,对它所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杀我?即便不同,我也是由混沌产生的怪物!”

“不一样……”老庄收起了手中的剑,说道:“我能从你的战斗中,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孤独。在从混沌里出生到现在,你一直饱受着孤独带来的残忍。你说的没错,我虽然身为判梦官,需要做的是维持这个梦境世界的平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拥有主宰他人生命的权利。你走吧。”

魂当然无法相信。

对于面前这种被称呼为人类的生物,它知道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特别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警觉,让它没有半步行动。

“杀了我!”

老庄却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我说了,不杀你。你为何还不离开?”

“因为我失败了。”

这是魂给出的答案。

“失败?在我看来,你成功了,你比任何怪物都要成功,不是吗?你获得了和人类一样聪明的智慧,学会了在战斗中有进有退,更是掌握了这个世界里数不清的规则。你活下来了,你打败了我作为判梦官的准则,也更改了我的做事标准,难道这还不算成功吗?”

魂没有说话。

它的思维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不,这只是你的借口。”

老庄哦了一声:“借口?什么借口?”

“你的力量在衰减。”

老庄的眉头从舒展的姿态,紧皱在了一起。

“我说的没错,不是吗?”现在,轮到魂来反问老庄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地位,似乎在一瞬间就改变了。

老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是充满了真诚:“果然,和我说的一样,实际上你的思维,正在进行一种难以想象的突破。我想,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其根本的契机,就是其他的怪物遭受到捕猎吧?你看着这一切,将它们记忆到了脑袋里,再去反复思考,像其他的怪物,是为什么会被抓。它们犯勒什么样的错误。为什么。”

魂没有说话。

它看着老庄,保持着足够的警觉。

“那你说说看,我的力量,是为什么会减弱?”

这样的问题,实际上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人来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的出来,毕竟力量为什么会减弱,牵扯到了太多太多的方面,而其中某些方面,还是老庄饱受着的秘密。

但就是如此,魂却回答了出来。

“你的力量,在有规律地离开你的身体。”

老庄点点头:“你是如何感应到的?”

魂说道:“不知道,我能够看见,辨别的出来,仅此而已。”

老庄说:“那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忙?”

魂反问:“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为什么你还要来求我做事?你赢了,你赢了我。你本应该是杀了我,不是吗?”

“是的,但是我改变了我的主意。”老庄仍旧背着手,但是他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你和我所遇见的其他的怪物,完全不一样。你能够摸清楚自己所需要的,虽然你的攻击也够疯狂的。对了,你给自己取名字了吗?”

魂楞了一下。

名字?

是的,它早就知道关于名字一事。但名字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代号,和它们的怪物没有任何关系。怪物,本身就是产生于混沌之中,它们没有任何的亲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有它自己。在这里,它们只能依靠自己——这样的话,名字有什么意义呢?怪物与怪物之间,也只是猎杀者的关系。

“你够疯狂,你就叫疯狂,如何?我的名字,叫老庄。”

魂楞在那里。

它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老庄居然会第一时间给它一个名字?

这算什么事?

魂想要做出反抗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原始的力量,从它心底里冒出来,愣是硬生生地压住了它想要做的动作,让它安静地待在原地。是什么感觉?有一股奇特的感觉,从它心里冒了出来……

老庄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魂——哦,不对,它现在应该叫“疯狂”——并未有所动作。在心里冒出来的力量作用之下,眼前的老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是这个词吗?亲近的感觉。这样一来,它原本还在心中的那种警觉感,都已经消失了。

老庄走到它的面前,说道:“你愿意跟随着我吗?”

……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拉扯力,让五一的意识,从“疯狂”的身体内脱离了出来。他大口的呼吸了一起,看着眼前半透明的“疯狂”,心脏却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后者发出一声尖啸,显然对于五一主动窥探它内心的秘密,感觉到愤怒。

五一往后退了一步。

析却往前走了一步:“你看到了什么?”

很显然,在场的人都知道,在五一“迷茫”的这几秒钟之内,他已经进入到了魂的意识内。而五一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变故。

五一皱着眉头,问:“你一直在为老庄做事?”

“疯狂”则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但最后你却还是死了?被老庄……”

“疯狂”呵呵一笑:“怎么可能!既然你已经无耻地知道了我的记忆,那你肯定知道,老庄对于我,是一种……呵护的状态。他没有因为我的身份,或者说我原本是什么,而动手,甚至带着我,去领略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让人看见的……那一面精彩之处。他对于我来说,既是我的师傅,又是我的恩人。他怎么会来杀了我?!”

五一皱起眉头:“难道你不是被流放至此的吗?”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愿的。”

“为什么?”

“为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

五一深吸了一口气。二话不说,他伸出手,再一次张开了手掌。只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去汲取“疯狂”意识内的记忆了,而是将他原本的一部分记忆,抛给了“疯狂”。

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一次,轮到“疯狂”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你……你是现在的判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