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魔爪(下)

实际上,用自己的身体去冲撞一扇紧闭的门——或者抬起脚,大力踹这种动作——在电影里显得很轻松,但在现实当中,却是一件几乎可以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紧锁起来的门,如果那么简单就可以被撞开的话,那还有那么多厂家专心研究锁,就显得没有什么意义了。

老鹰呵呵一笑,挤开了领队:“让开点。”

领队耸了耸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接下去的五秒钟,可能比五秒钟更加短,原本紧锁的门就随着一声咔哒声,随即打了开来。

老鹰发出磁的声音,示意领队可以了。

后者往前走,率先进入到了房间里。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这间屋子的面积不大,只呈现出一种混乱的情况。和外部的小巷子基本无差,到处都是堆积起来的杂物,它们就这样靠在墙壁边缘,上面沾着一层足以厚的灰尘,随着光亮的一照,就表现出一种岁月的痕迹,似乎……这些杂物堆积在这里,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了。

“你早说,我应该带个防毒面具来的。”老鹰半开玩笑地说。

领队挥了挥面前积攒起来的灰尘:“我也不知道里面会这么脏。”

“他是在干什么?平日里你监视他,就没有发现他在捡垃圾?”

领队摆了摆手:“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他说的话,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加入到了他们的谈话之中:“怎么不可能……”

老鹰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在黑暗当中立刻扑了过去,只听见两个人搏斗在一起的响声,在几秒钟之后,这种搏斗声就在“啊啊啊……疼疼……”的喊叫当中结束了。当领队将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老鹰正压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因为疼痛呼唤起来的声音就是从下面发出来的。

领队走过去,照了照,看清楚了下面的人。

“行了,老鹰,放开他吧。”

老鹰起身。

被压在下面的“魔爪”这才舒展开来,还在不停地发出呼喊声。

领队蹲下来:“行了,你也少喊两句,又没有把你怎么样了。”

魔爪骂了一句,迎着领队的眼神,说:“你们这算是什么?私闯民宅?恩?还对我动用了武力。”

“怎么的,你不服气啊?”老鹰揉了揉手腕,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

魔爪又随即骂了一句。

“快起来。”领队催促。

魔爪实际上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拥有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和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坏了好几个月的孩子一般大的肚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绰号,他的外形完全就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头发并没有和油腻大叔一样,变成秃顶,相反则是留着乌黑浓密的头发。

魔爪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概是老鹰用的力太多了,导致他不停地搓揉着自己的关节。

“你怎么回事?混到这种地方来了?”领队问。

魔爪呵呵一笑,却没有再回答。

老鹰朝领队看了一眼:“我以为你们只是监视和被监视的状态。”

“监视?”听到这句话,魔爪又是冷笑了一声:“不过我早已经习惯了。是吧?”

领队耸了耸肩膀:“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妈的,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来问我?我去问谁?”

……

魔爪,实际上只是一个吓唬人的绰号罢了。

——这是他自己说的。

魔爪,本名早就在这个绰号被疯传之后消身匿迹了。就如同他自己说的,这些年,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自己的绰号叫魔爪。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当年在给其他人干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快枪手。但是道上称自己为快枪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就想了这么个名字。

在接了很多次活之后,他的积蓄也随之多了起来。按照道理来说,他本来就可以买下一间足够豪华的房子,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他将自己的积蓄都捐了出去。不为别的,他一直以来,都在做善事。按照他自己说的,一边干着见不得人的事,一边还要做善事,隐姓埋名,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领队之所以会认识他,也是因为他发现了魔爪所做的善事。

因此,在监视他的同时,领队还会给他一点资助。后来,魔爪的年纪也大了,逐渐跟不上行动的需要了,就索性金盆洗手,住到了这里。

……

“为什么有人说,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领队开门见山地问。

魔爪冷哼了一声:“为什么?因为有人在威胁我。”

“威胁你?”老鹰反问了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有点不太善意,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来威胁你?你不是金盆洗手不干了吗?他们还打着你的名头在外面干事?难道不怕其他知道情况的人一揭穿就行了?”

魔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想,这个问题领队最清楚不过了。”

老鹰转向领队。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说,你在梦境世界里的身份被识破了?”

老鹰皱起眉头:“喂,怎么回事,你们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

领队解释:“别急,关于他的这件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以为,他们只是借着你的名头,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罢了。结果没料到,原来背后居然会是这么一件事。”

老鹰说道:“得,你们就继续绕弯子好了。”

领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这里不是很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在临走之前,魔爪用手,摸着这些已经被灰尘覆盖的杂物。

“怎么?还不舍得吗?”

魔爪骂道:“废话!老子辛辛苦苦捡回来的宝贝!你说,也都有感情的!”

领队调侃道:“堂堂的快枪手魔爪,居然会用自己金贵的手,去捡垃圾。”

魔爪听闻之后,沉默了几秒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别贫!老子的手捡出来的垃圾,也是垃圾中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