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爷爷,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他本来还想要喊叫出来,因为背部传递出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已用这种撕心裂肺的喊叫,来缓解一下。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背上的铁球已经破裂了,他知道这一点,而且还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但是他无能为力。疼痛,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种蔓延开来的折磨,似乎正在撕咬着他整个人的神经和骨头。他的意识,遭受着一种如同螺旋一般的下坠。
深深的下坠。
他紧闭着眼睛,可仍旧没有办法阻止脑袋里的这种眩晕感。
……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在不停地下坠当中,他似乎已经回到了当初的那个熟悉的环境里。他在那个时候——遥远的历史角落里——站在不停扩大的坑洞边缘,脚边的土地,正在以一种极有规律的方式,不停地沿着u型的坑洞,朝下方滑落。就如同他的意识一样,在坠落,不停地坠落,可仍旧没有尽头一般……这些泥土,在他的注视之下,会在滑落到了终点之后,混入到下方的泥土里,然后就是一段消失的无影无踪得过程。
女人站在他的身边。
——哪怕是在记忆当中,这个女子的身影,却仍旧是令人感觉到一种心脏猛烈跳动的情愫。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唯有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她身上拥有的那种香味,才可以将自己解脱出来。
“我……我不知道……”这是铁石爷爷第几次回答相同的答案了?
他不知道,也已经忘记了。
微风,一吹。
自称圣女的女人已经转过身来:“这些本应该存在于最隐秘的地方,它们不需要展露出自己,因为这一块巨大的石板,会给整个梦境世界带来不小的威胁。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你,还是说命运,竟然让它们重新现身。所以,为了能够挽救整个梦境世界,你,必须要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铁石爷爷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障,他居然在听完了圣女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没错,我会承担起我需要承担的责任。”
圣女看着他,双眼当中竟然出现了泪水:“但是你要知道,你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一种承担无限痛苦的勇气,还有你自己。你能够付出吗?”
铁石爷爷深吸了一口气。
“我同意。”
现在想想,为什么他当时会答应下来?是因为圣女的迷惑?不,他觉得不应该去责怪其他人,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答应下来的话,或许在这段漫长的岁月时间里,他还会有另一种人生。但,这也许就是命运使然吧?
突如其来出现的石板,降落到他梦境区域的圣女……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实际上早就已经被设定好的剧情一样,他不过是跟随着时间的脚步,一步一步,踏入进去。至于剩下的……他可能也无力再去改变。
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实际上在被疼痛折磨、背上的铁石破裂开来之前,他已经忘却了。或许是时间太过于久远了,或许是圣女要求他忘记的。
但自从零星的记忆碎片被唤醒了之后,整一段早已经被忘却的记忆,却已经再一次浮现出了水面。它就像是一朵原本处于沉睡、但最后还是开出鲜艳花朵的植物一样,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意识不停往下坠落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记忆,出现在他脑海里。
“石板,实际上是一种聚魂石,它并不是简单的将魂介聚集起来,而是可以通过收集不同的魂介,再在石板内部,进行一种重组、拼接。换而言之,就是所有收集起来的魂介,重新组合成另一种魂介,在组合的过程中,甚至可以创造出不属于魂介范畴、但同样可以在梦境世界里持续下去的一种全新的力量。”
“现在,它出现在属于你的梦境区域里,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命运。你必须要承担起看护这块石板的责任,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整个梦境世界。”说到这里,圣女已经抬起了纤细的手臂,在铁石爷爷看起来,这只手臂上的皮肤是如今透彻,就好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玉石一般,她用同样纤细的手指,放到了铁石爷爷的肩膀上,一股灼热、但是转瞬即逝的痛意,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当圣女抬起手掌的时候,铁石爷爷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梦”字。
“不仅如此,我还需要在你背上,安上一块铁石。”圣女轻柔地挥了挥手臂,在她身边,立刻出现了一团旋转起来的空气。在空气不停地搅动、旋转当中,一颗直径大概有一米多的铁石,已经被召唤到了这里。铁石在空中移动起来,跟随着圣女的指示,来到了铁石爷爷的身后。
“你不要害怕。这块铁石,实际上是从一把钥匙身上,脱离出来的。你背上它,需要用自己的生命来看守它,因为当机会到来的时候,有人会来拿这把钥匙,你需要将钥匙交给他,让他用这把钥匙,开启一个全新的通道。唯有这样,才能最终保护住整一块石板,才能保护住整一个梦境世界。”
石板……
钥匙……
铁石爷爷原本不停下坠的意识,在此时,似乎被这两个词,震动了开来。
石板……
铁石……
它们是钥匙……
它们在等待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铁石爷爷感觉到一种力量,正在他的身体里挣扎起来,想要让这些遍布在他身体各个角落的疼痛,赶快滚蛋!
石板……
钥匙……
没错!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铁石爷爷一下子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因为无比的疼痛,才带来了泪水——他张大了嘴巴,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疼痛当中,喊道:“铁石是钥匙!铁石是打开石板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