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甚至已经可以猜想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了。
但当现实情况真的发生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小时候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此刻就好像是一团翻涌起来的海水一般,伴随着啪的一声巨响过后,立刻拍打在了他的心头。
院长果然如所预料的一样,走到了小孩的面前之后,拎住了他的手臂,接着利用自己成年人力量的优势,将小孩拖拽到了地上——似乎对于福利院里的人来说,这种拖拽的方式,极为趁手,而且也极为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小孩。于是,在哭泣起来的声音之中,小孩已经被院长拖拽着到了一间教室里。院长极为暴力地推开了门,当着一众已经被惊恐神色占据着的小孩,院长将手里拖拽的孩子扔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手——他这个动作,就好像是在炫耀,自己刚才丢的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给你了,一个偷跑出来的!真是见鬼了!好好看着你的学生!老师!”他最后说的“老师”两个字,格外地用力。
在讲台上的老师,不禁白了脸。
这样被当中点名,这位老师的脸实在没有办法搁住了,他只能将院长撒下来的气撒到那个因为逃课害得他被骂的孩子身上,几乎是咬着牙说:“你!先回位置上!”
五一看着这一幕,心中难免产生了愤怒。先前,他还是这个福利院的一份子的时候,由于年纪尚小,自然对于这一块懂的不太多。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彻彻底底明白了!为什么要将怒火蔓延到这些明明无辜的孩子身上?他们获得的应有食物、生活,难道不是那些有爱心的人、强大的有关部门给予的吗?并不是这些院长和老师给的!
一时间内,原本对于这座福利院的恐惧,此刻已经变成了愤怒。
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接下去,院长气冲冲地撞开门,走了出来。
五一决定跟上他。
在记忆当中,这座福利院里权力最大的院长,办公室是在顶楼,也就是第三层。不过他从未来过这里,对于他们这些孩子来说,三楼就是禁区,甚至在通往三楼的楼梯顶端,安装有一扇带着指纹锁的铁门,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
这一次,五一跟上了院长的脚步。
“滴----”随着院长伸出手,解开了指纹之后,那个原本安装在铁门上的锁,竟然伴随着一阵咔咔的声响,紧随其后,它从缩起来的状态,平展了开来,整一个过程更像是一台小型的变形金刚正在变形……
五一感觉到诧异。
正因为他从来没有来到过三楼,而且从未见过院长打开这扇铁门。现如今,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铁门上的锁竟然会是如此充满了科技感的样子,而且从接下去院长的动作来看,这扇门的安全级别,比他预想的还要高——只见在变形完成之后,一个大概有手掌大小的操控台,已经从这个锁的内部平伸了出来,院长俯下身去,这张脸对准了这个平台。
紧接着,伴随着一道扫描的出来的绿色光亮,铁门的锁自动打了开来。
院长起身,朝里面走。
五一抓紧跟上。
这样一道有指纹识别、人脸识别的锁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这让五一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过,当门打开来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一条布局和装饰与下方的一层、二层完全一样的走廊,只不过这条走廊上铺着一条看起来就很值钱的地毯,占据了走廊的每一个地方。当院长走上去的时候,根本不会发出任何粗糙的声音。在走廊的两侧,分别遍布着几个同样被上了锁的房间。五一走过去,却发现这些房间,不光是用以进出的门完全没有玻璃,就连房间本身也是一块玻璃都没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院长此刻已经沿着走廊,走到了最深处。他同样以指纹和脸部识别的方式,打开了最深处一扇门。五一为了能够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自然不可能流失跟进去的机会——说起来也奇怪,他从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已经被眼前的这个院长做出的各种动作,产生了浓厚的好奇,以及潜藏于心中的愤怒。为了能够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开始逐渐淡忘了来自于恐惧之神,带来的恐惧影响。
你要说这是有意识的吗?
但对于五一来说,自然是潜意识里的变化,根本不可能是有意为之。
进门之后,五一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这间房间,比一般的大型教室还要宽敞一点,大概足足有一百多个平方。为了能够更加直观地了解到,这间房间里的布局,还是从进门开始说起来。门口,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则有一个框子,在桌子的后方,是一台最为常见的、也就是用于安检的探测器。在屋子的正中央,有序地摆放着十几台正播放着监控画面的监视器,它们组成了一片集体的监控“群落”,看起来就和谍战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一样。
而在整个房间的最内侧——也就是这片监控器的最后放——则摆放着一张高于地面大概有几十厘米的台子。台子四四方方的,上面则摆放着一张类似于办公桌一样的桌子,只不过那个角落并没有处于灯光的照耀范围,因此被一片昏暗所笼罩。五一隐隐约约地看见,在那张桌子的后方,正坐着一个人影,但由于光线的关系,他没有办法分辨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
只见院长脱下了手腕上的表,掏出了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和打火机之后,才从这台安检机器里穿了过去。
显而易见的是,安检机器没有报警。
他疾步穿过了监控的区域,来到了那张桌子前面。
出乎意料的是,院长竟然微微弯下腰,做了个谦卑的动作,然后对着那个看不清楚样子的人影说道:“您这么早就来啊?我还以为您会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