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是认真的吗？”周伟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懵。
温白眨了眨眼睛：“班长不是说了，可以带家属吗？”
之前群里说要一起去壮兴村打卡的时候，程诚草草统计了一名单,齐天说了一句他想去,可是已经跟女朋友说好了，接下来几天都陪她,走不开。
齐天的女朋友群里人都认识,金融系直系学妹,小他们一届,不介意,上次去雾凇山的时候，跟着一道儿去的。
程诚就直接发了话，说去的不是什么别的地，是城隍庙这种祈福的地方,自然是人越多、越诚好，有家属的都带上。
以温白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了那么一句。
周伟嘴角一抽：“我说的是这个吗？”
他的重点根本不是能不能带家属,而是这个“家属”。
当着陆征的面，周伟没敢说出来，就给温白发了条消息：“你真的带陆老板去啊？”
温白回得很快：“如果他想去的话。”
周伟：“……”
温白回答得太快太坦然,以致于周伟怀疑小白是不是忘记了陆老板是个男的这个事实。
就是他这个在很早前就隐隐觉察了陆老板心的“身边人”,在得知两人确定关系的时候，缓了好一会儿,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可当事人丝毫没觉得“有问题”。
因为当事人太没问题,反倒显得他好像有些问题了？？？
对啊！周伟打字的手顿住。
人家小白和陆老板男才男貌的，他们都没担，他担什么？
想到这,周伟切回到了班群。
看着那不断刷屏的“？”，周伟总算找到了一点属于“知情人士”的满足感。
想当年，他是这么过来的。
凌晨一点，因为温白这句话，群里炸了，消息快到几乎分不清究竟是谁发的。
满屏的问号就算了，还是成串成块的问号，看得周伟都快不认识问号的结构了。
过了好几分钟，那满屏的问号矩阵中才出了几行字。
【钱梦琳：你们刷太快了，我都翻不到小白的消息框了，我就问一句，你们确定刚那句话是小白发的吗？真的？不是你们谁玩游戏输了，顶着小白的头像和名字出来骗人？】
【林娉：确定，我第一时间点进去看了，是小白。】
【钱梦琳：上次去雾凇山的时候小白还是单身，现在就已经有家属了？？？】
【戴小路：以是雾凇山的缘故吗？是不是？我现在再去雾凇山拜拜还来得及吗？】
【方乐明：你们说谁谈恋爱了？谁？小白？？？】
【杨文谦：？？？】
【郑辉：乐明和谦也不知道？那小白瞒得挺严实啊！阿伟呢，问问阿伟，上次钟昊不是说小白公司和阿伟他们家有业务上的往来吗？说不定阿伟知道呢？】
郑辉这一句话，成功把仇恨拉满。
周伟手比脑子快，在屏幕上敲下一串：“……”。
钱梦琳瞬间反应过来。
【钱梦琳：阿伟这反应不对，有情况，看来他知道。】
周伟：“……”
周伟连忙亡羊补牢地跟了一串“？”上去。
【钱梦琳：晚了，看来阿伟真的知道！乐明老杨！阿伟竟然背着你们知道了小白的对象，说不定都见过了，这能忍！你们快上！】
屏幕外的周伟：“……”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什么叫“阿伟竟然背着你们知道了小白的对象”，不应该去问小白吗？
周伟再没有说话的机会，因为方乐明和杨文谦的电话已经打了来。
还不只方乐明和杨文谦，班里近一半的人都给他发了消息。
周伟：“……”
周伟拿着不断震动的手机，灵魂升天。
“怎么办啊？我该说什么啊？”周伟问道。
温白笑了：“说也是我说啊。”
周伟：“？”
温白已经低头。
【你们应该都见过了。】
群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问号来得比之前更凶更猛。
金融一班的人怎么没想过，大学四年都没被人追到的温白，在毕业之后这半年内，被人追到了。
他们应该都见过了！他们都见过的，除了校内的人，还能有谁？
本来一群人还想着能摘小白这朵高岭之花的女孩子，肯定秀外又慧中，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富家千金，以小白现在的人脉，钟昊都得喊他哥，那绝对没什么不可能啊。
因此侃了这么久，没人细问，怕还没见面，就先冒犯了那位。
万一就在小白身边，那不是不太好。
可现在温白却说大家都见过，这距离感一子缩短了大半。
群里再度闹开来。
【钱梦琳：谁啊？我们系的吗？还是隔壁的？学姐还是学妹？不会是同届吧？】
钱梦琳一口气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其他人怕问得多了，跟之前似的刷了屏，小白看不到消息，就没有再跟上。
而在钱梦琳问号五连的同时，温白也正在敲字。
【就上次在医院的时候。】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发了出来。
【钱梦琳：……】
【方乐明：……】
【杨文谦：……】
【钱梦琳：小白，你是说，就我们都见过了，班长和老郑他们没见到的那位？】
一时间，班群里有人都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感觉。
他们都见过了，班长和老郑没见到的那位，不是学姐，不是学妹，不是校友，而是小白的……老板。
久久人说话，直到程诚打破了沉默。
【小白，那我们后天见？】
程诚来来回回编辑了好几次，才把这话问了出来。
温白把手机往陆征面前一递：“去吗？”
陆征没说话。
温白想了：“人你应该也都见过的，老杨和乐明就不说了，还有班长和郑辉，其他人在医院门口应该也都打过照面，都挺好的。”
“我介绍你认识一？”
温白没想过遮掩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没有非拉着陆征融入他以前的生活圈的意思。
只是觉得认识一没什么不好。
严格说起来，今天这事，很大程度也算是心血来潮。
他没有准备，陆征没有准备。
想到这，温白开了口：“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也没事，我……”
“没有不想去。”陆征截住他的话头。
都是他的同学，关于他的一切，他都想参与。
温白：“那我应了？”
陆征轻笑了：“这次去是以什么身份？”
他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人给他的称呼是“老板”。
就只是老板。
温白知道陆征在想什么，存道：“当然是老板。”
陆征：“过年都不放假的老板？”
温白忍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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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伟只在阴司过了一个年，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老城隍叫了回去。
托了钟家的福，这在庄兴村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城隍庙，今年香火格外得多，往年都要从正天观挑几担子香火过来，才能让庙里显得生气些，今年香火就没断过。
与正天观肯定没得比，但老城隍满意足了。
香火一多，自然忙不过来。
城隍做的又是民生，有些事阴差能搭把手，有些事却只能让阳间人做。
于是温白就提前一天去了城隍庙。
左右他闲着事，初三那天班里人又要过来，提前一天过去也能帮帮忙。
陆征自然跟着男朋友一起过去了。
老城隍知道陆征和温白要过来，特意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后来不知怎么，两间又变成了一间。
陆征倒很满意。
年前的时候，温白还在说今年难得天气不错，不错了两天，初三这天又开始雨。
雨是从半夜起的，一早上不见停。
城隍庙虽然名气起来了些，但还没到众人皆知的地步，来这城隍庙的，大多都是南城本地人，最远不过阳城，许是天气不怎么好，这天客流少了很多。
了雨的庄兴村，比前两天安静了不少，周伟闲了点，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程诚。
他是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性子的。
大学的时候，是遇上这种天气，能在被子里窝上一天都不带挪窝的，吃不吃饭都无谓。
周伟都做好了他们不来的打算，结果一问，人缺席，甚至有人已经出发了。
周伟：“……”
周伟再次意识到一个事实。
这群人压根就不是来拜他的。
而是来看陆老板的和小白的。
根本就不诚！
程诚他们把车停在村子门口的时候，温白便和陆征出去等了。
温白本来想去村口接他们，可周伟说天气不好，不用出去，城隍庙香客多起来后，就立了方向牌，丢不了。
两人站在城隍庙门口，撑了一把黑伞。
温白抬头就能看到新换的牌匾。
他记得很清楚，以前这里是没有牌匾的，空荡荡一块。
现在挂上了黑色的木质牌匾，上头有苍青色的“城隍庙”三个字，一子变得鲜活起来。
不仅是牌匾，连柱子都重新上了红漆。
整个城隍庙看着都焕然一新。
“冷不冷？”陆征看着温白。
“不冷，”温白伸手在陆征脸上贴了，“你看，热的。”
虽然没带雀羽，但手上玉葫芦也跟暖宝宝似的。
陆征笑着把男朋友贴在他脸上的手握住。
片刻后，他偏头往外看了一眼。
温白：“来了？”
陆征：“嗯。”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转角就出现了一群人。
原本有些闹腾的程诚他们，在看到温白和陆征的一瞬间，齐齐停了脚步。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直直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铅灰的天有些沉。
小白他男朋友撑着黑色的伞，伞面偏向小白那一侧。
两人靠得很近。
身前是凹凸不平的三阶青石板台阶。
身后是落成帘从尖檐绿瓦上坠的雨。
雨雾朦胧，刚好隐约看清两人牵手的动作。
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句般配，我先说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