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离开望舒客栈,从荻花洲前往石门的一路上,别说丘丘人,就连盗宝团的据点都不见了踪影。
莱文德合理怀疑魈上仙连夜996加班给老上司清扫好了道路。
在经过荻花洲的岩神神像时,莱文德围着神像转了几圈,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啥。
她看看神像,看看钟离,看看神像,看看钟离。
然后迟疑片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钟离先生,这神像长得和你很像。”
老爷子活了几千年,闻言丝毫不见慌张,步伐不疾不徐,直接从神像旁边走了过去:
“是吗,深感荣幸。”
莱文德将石珀放到神像前,双手合十拍了几下,低头许愿后继续努力跟上他的步子。
钟离已经在不远处等她了,吟着【欲买桂花同载酒】的那句词。
莱文德听到他这句游戏里的待机台词,想到了这首词的最后一段: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
他们踏上一座桥,岸边芦苇微荡,芦花飘香。
莱文德看着水里游动的黑背鲈鱼,伸出右手,将指尖处汇聚的水银默默对准了鱼儿。
老父亲为了不让璃月出现水质污染中毒事件,扶着她的肩把人往后带了一步。
“就快到石门了,暂且忍一忍。”
莱文德撇撇嘴,她对石门已经有些心理阴影了。
都是独眼小宝的锅!
石门的茶摊摊主还是那位周老爷子,和蔼可亲,热情待人,端了大碗茶与茶叶蛋上来,招呼他们快吃。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休息之后,临别之前,钟离将一块石珀放进了她的手心,拍了拍:
“待尘埃落定,记得回来看看。”
这怎么听怎么像孤寡留守老人的语气。
这条命毕竟是胡桃和钟离救的,这几年也得他们照拂良多,说心里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
于是感情冲动情绪上头的莱文德红了眼眶,哽咽半天,憋出来一句:
“爹……”
钟离:“……”
又来了是不是。
钟离立刻放开她的手。
旁边传来茶碗摔落的声音。
老周头本来以为是男女情爱的戏码,还跟那儿乐呵呵地看戏,不成想这姑娘一开口,才发现辈分不对。
“小伙子看着挺年轻……你姑娘挺大了啊,这是家里老大吧?”
周老爷子语气复杂。
莱文德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
憋说了啊!你看帝君他脸色都不对了,这要是气得元素充能满了,一个天动万象下来,那可就成蒙德和璃月的外交问题了!
不要质疑岩王帝君的情感史!
他目前是块石头!没有那种东西!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钟离端起茶碗。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莱文德和他碰了一下,喝了碗中的茶后,向蒙德的方向走去。
很快,一个难题出现在了莱文德面前:
从石门前往蒙德城,如果想走平地不用爬上爬下,那必定要路过晨曦酒庄。
铁定的,死的,绕都绕不开的。
她其实还没做好见迪卢克的准备,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会想着如何给对方一个惊喜。
但是现在已知克利普斯已死,迪卢克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莱文德不敢想象,也害怕去想象。
会冲她发脾气吗?或者,会责怪她?又或者,就像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冷冰冰地看着,什么也不说。
不过也都是自找的。
走吧,走吧,绕开吧。
但是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希翼此刻被无限放大,天色已晚,莱文德一边走着,一边努力说服自己:
“我只是回去而已。”
“总不会不让我进的。”
走到葡萄园附近时,酒庄建筑内传来的音乐声和说话声让她有些退缩。
好像人很多。
莱文德躲在葡萄架后面,探出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模样很快就被人注意到。
“那边的,是什么人!躲在那里做什么!”
她只好站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确保自己脸上的面具没有掉,努力组织语言:
“额,您好,我是来自璃月的商人,看天色已黑,想在贵庄歇息一晚……但是似乎你们很忙,所以我在犹豫该不该出来。”
那位女仆听她身影发现是位女士,看了看她身上的璃月服饰,最后目光落到腰间的神之眼处,态度缓和了很多:
“这样啊,那么有身份证明吗?证明你是璃月人。”
莱文德立刻掏出钟离通过特殊手段给她补办的名片,递了过去。
“璃月往生堂……?哦我想起来了,是璃月【道上】的人吧,我听去璃月的商队提到过。”
莱文德嘿嘿一笑:“哎呀,做我们这行的,微不足道,想不到名声居然能传进蒙德。”
女仆小姐姐想起那些对往生堂的评价,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随后把名片还给她:“欢迎你来到蒙德,来到晨曦酒庄,亲爱的客人。”
“您今天来的刚刚好,迪卢克老爷正好举办了宴会,您如果想参加的话,我可以向女仆长请示,如果想休息的话,由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啊,蒙德人的热情好客果然八百年都不会变。
她摆摆手:“不必麻烦了,我直接去客房就行。”
然后不顾女仆的吃惊,轻车熟路地推开大门,她绕开端着酒水的仆人,绕开摆着佳肴珍馐的圆桌,绕开那些打扮光鲜的商会来宾和千金小姐,绕开骑士团和西风教会的人。
然后,她的脚步一顿,目光锁定住一个和她同样戴着面具的男人。
赤眸蓝发,哪怕大半张脸都盖着面具,还是能看出他不可一世的神情,以及……
他面具上那个异样熟悉、曾经出现在金属小鸟背后的花纹。
莱文德的双手在身侧握紧成拳。
“我有事要找你们的主教,带他来见我。”
命令式的口吻。
腰间的神之眼发出亮光,脚下小片的水银出现环绕。
“这位…未曾谋面的贵客是…”
优雅磁性的声音响起,莱文德猛地卸去力道,看向上方那道黑红色的身影。
“……啊。”
之前一直忐忑不安、快要从胸腔跳出来的心脏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的脊背依然挺拔,他的目光依旧冷静。
莱文德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迪卢克。
一个灵魂死去又在火焰中重生,被铸造得更加坚定更加一往无前的迪卢克。
好似一只缠绕着烈焰的雄鹰。
或者说……
这才是她记忆中,有关现实生活的记忆中,最熟悉的那个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来解释一下莱妹之前的种种【错误行为】与【奇怪选择】,ps.怎么又开始解释这个东西。
1.莱文德不是世界原住民,她是游戏玩家,自身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和优越感,认定只要自己不干涉,剧情就会按照规定好的方向发展,认定游戏剧情的危险因素只有既定好的那一种,就像第一章风魔龙会对蒙德发动袭击一样,只要结束了这一危险就不会出现深渊教团复活杜林遗骸发动第二次攻击。
2.莱文德在没有获得神之眼之前,一直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将自己定位为【可消耗的牺牲品】,哪怕死了也不会彻底死去,只会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因此一直以来对莱艮芬德家有感恩,有感激,却没有全盘托付的信任。
3.在漫画剧情中,可以得知乌萨是一条和【蒙德】纠缠不休好几年的恶龙,蒙德与璃月大部分土地接壤,甚至飞过石门就是荻花洲的大部分平原,乌萨的目标始终只有蒙德,它自然不敢去璃月。
4.我们通过阅读,上帝视角得知莱文德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莱文德认为自己改变了走向。克利普斯还活着,凯亚和迪卢克也没有闹掰,让【游戏剧情】中本就是一家人的他们生活下去就好,不应该再被打扰,她始终认为自己的归属地是三次,不是莱艮芬德家。于是她留下了信封,告诉克利普斯会有不好的未来,但是自己改变了这个未来,算是一种变相的告别。假如未来她还清了钱,人口齐全的莱艮芬德看见已死的人其实没死,这不算惊喜吗?
5.莱文德是个普通人,她没有神之眼更不是冒险家,没有什么武力值,跟丽莎学习药剂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而不是消灭独眼小宝,说迪卢克怎么判断莱文德一定会死呢的,可能上帝视角了,如果作者没开金手指让她遇见胡桃帝君莱文德已经凉了。
6.莱妹确实始终很清醒很无情,游戏就是游戏,这不是现实,克利普斯救了她所以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试图去改变救命恩人的命运,并且自认为成功了。上帝视角和她的视角是不一样的。说白了,她心里真正的家人只有她三次的爹妈。
7.因为莱文德的盲目自信感和优越感,她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的打击也是成倍的,身份才从【知晓一切的三次玩家】变成【提瓦特大陆居民】,才获得神之眼。
8.莱文德的观念并不是说她来到哪个地方就把这里当做归属地,就像不会因为游戏里有几十万摩拉就不在现实世界赚钱了一样。她始终没把提瓦特大陆当成真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