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风雪,第二天一早就停了。今日,空中那厚厚的云层奇迹般地挪走了,许久不见的阳光又再次洒落大地,也一并洒进了病房的窗户里。
金色的阳光在室内显得尤为美丽,在那窗外透进来的光柱中,细小的微尘闪烁着点点光华,给人带来了一股说不清的神圣感。
这里是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魔咒伤害科,就在这座大楼的第五层。病房里窗明几净,每日都有人打扫,保持着最基本的舒适与整洁。
然而,在这么一间看上去就很享受的病房中,却唯独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病人。
“洛夫古德小姐?”唐克斯左右看了看,随即便朝坐在窗边的金发少女诧异地问道,“麦克莱恩呢?他跑哪儿去了?”
是的,就在那阳光和煦的窗户边,卢娜正捧着一本魔法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她那头淡金色的长发沐浴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
从昨天玛卡被送进圣芒戈开始,她就一直陪在这边,一次都没有离开过。可眼下她倒是还在这儿,本是今天主角的玛卡却失去了踪影,唐克斯的表情看起来很讶异。
“玛卡?”
卢娜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恍恍惚惚地朝唐克斯看了一眼。可紧接着,她又好似才听明白唐克斯所说的话一般,歪着脑袋茫然地朝病床上望去。
“哦玛卡去哪儿了?”
“嘿,洛夫古德小姐,”唐克斯无语地道,“是我在问你你不是一直都陪着他吗?怎么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嗯”卢娜坐在阳光里,眯着眼睛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晃了晃头道,“好像嗯,好像玛卡说过要去隔壁?”
她说着说着,似是发现了唐克斯身后还有人的样子,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了看。
“赫敏?”
听到卢娜叫了自己的名字,赫敏正想打个招呼,可还没等她说出口,却听到隔壁门口传来了罗恩的呼唤声。
“玛卡真在那边?”赫敏朝卢娜看了一眼,似乎是踌躇了一下,可最终还是先往隔壁那边跑了过去,“玛卡?玛”
说实话,玛卡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因为他脸色仍旧发白,时不时还会咳嗽两声。可他现在却依然站在两张病床之间,和一位穿着绿色长袍的女巫频频交谈着什么。
赫敏一见,心里边儿也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冒出了一团火气。她立刻收回了呼唤声,一脸不满地大步走进了这间病房。
和她一块儿来的其他人都站在病房门口,左右对视着,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
“是的,这咳咳这已经不是灵魂的损伤了,钻心咒在他们身上持续的时间过长,导致了脑部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玛卡!”
正和那位女性治疗师交流着的玛卡,赫敏这一声大喊打断了。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无奈地转过了身来,还顺便朝赫敏笑了笑。
“怎么了?咳咳谁惹你生气了?”玛卡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道。
“还能有谁?”赫敏皱着眉头,生气地道,“你为什么不在病床上好好躺着?反而跑来这边和人家聊天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抬过来的了吗?”
“哎呀,我的伤和站着躺着没关系”玛卡摊了摊手道,“咳咳没事的”
“瞧!”赫敏恼火地指了指他,“这像是没事的样儿吗?你再看看门外,大家可都是来看望你的,哪知道你病了还到处乱跑!病人就该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
玛卡闻言,不由转过头朝那门口望了望,发现还真是来了一大帮子人。他略带歉意地朝那边点了点头,这才又将视线放回到了赫敏身上。
“好的好的,我明白啦!咳咳”他伸了伸手道,“走吧!我这就回去”
见赫敏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抿着嘴盯着他看,这使他不由再次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斯特劳女士,与你交流收获很多,感谢你陪我聊这些咳咳那我就先和他们回隔壁去了”玛卡回过头,礼貌地朝那女巫微微颔首。
“不,我才是没想到麦克莱恩先生对灵魂损伤有着这么深入的研究,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观点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启发。我相信,就算隆巴顿夫妇不能因此恢复,以后也一定会给其他病患带去很多痊愈的希望的!”
那名女性治疗师看起来相当地温和,谈吐之间带有一种特别的温暖,是一位如同母亲那般令人感到亲切和信任的女巫。事实上,就连玛卡也觉得,她简直就是一名天生干治疗师的巫师。
在两人互相道别之后,玛卡这才跟着满脸不愉快的赫敏一块儿往门口走去。
然而,才刚走到门旁边,玛卡就发现纳威正站在外面怔怔地发着呆。而对方的目光,显而易见地就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纳威?”玛卡喊了他一声。
“啊!”
纳威似是被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又朝玛卡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是在在意刚才我和斯特劳女士的谈话吗?”玛卡下意识地回了回头,因为他已经猜到纳威的某些想法了。
刚才他正是在与梅莲姆斯特劳讨论纳威父母的情况。
关于那隆巴顿夫妇,在魔法界其实也有很多巫师知道。当初,纳威的父母均是全英魔法界相当有名的傲罗,论起实力来其实并不输给金斯莱那等精英,甚至曾三次在伏地魔的手中成功逃脱。
只可惜世事无常,在那时伏地魔突然倒台之后,他们却被那些为了寻找主人而渐近疯狂的狂热食死徒抓住了。两道超过了限度的钻心咒,将他们折磨得留下了永久性的脑损伤。
这次玛卡既然住到了圣芒戈来,而且就住在了他们的隔壁病房,自然就想顺便过来看看具体的伤情了。
看着有些沉默的纳威,玛卡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他相信,刚才自己与斯特劳女士的对话,肯定令纳威产生了一些期待。哪怕那希望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想必他也绝不会想要错过的。
“抱歉,我也没什么办法。”玛卡坦陈道,“那已经不单单是魔法伤害了,而且时间也过去太久了。”
“嗯。”纳威面色黯然地垂下了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自他懂事时起,他的父母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可以想象的,自己的一双至亲虽然仍旧活着,但却始终不认得自己。这种感觉,是比哈利那样失去了双亲都要更为残酷的现实。
可再怎么残忍的事实,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下逐渐变得平淡起来。说实话,他其实已经习惯了。
他习惯了父亲对自己丝毫不加理会,也习惯了母亲整天整天的发呆。这种习惯,并不是对此看淡,而是一种基于自我麻木的逃避。
只是,当父亲偶尔瞥自己一眼、当母亲偶尔递给自己一张糖纸时,那种鼻尖一酸的痛苦与委屈却使得压抑在心底的悲戚总会轰然间爆发出来,将他炸得遍体鳞伤。
奶奶总是要他把母亲递给他的糖纸扔进垃圾桶里,可他一次都没有扔,而是将它们默默地塞进了口袋中。他虽然不善言辞,时而还很愚钝,可他也知道奶奶要他那么做其实并没有错。
他以前就听奶奶说过,说自己的父母都是坚强而勇敢的傲罗,为了对抗邪恶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骄傲。作为他们的孩子,自己也应该继承他们的勇气,而不是为一张糖纸就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可纳威却还是将每一张糖纸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一张张地保存了起来。这只是因为,那是他从小到大从父母手中收到过的唯一的“礼物”。
“谢谢你,玛卡”纳威从沉默中忽然回过了神来,朝玛卡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的,那么久了,我也知道那大概是不可能恢复的了。”
说罢,他又往病房里看了看,那表情中却没有任何想要放弃的感觉。
“玛卡!纳威!快过来!”赫敏似乎是发现了他们俩没有跟上去,忽而转身又朝这边喊了一声。
“啊!来了来了!”纳威仿佛是回过了神来,只见他那副神情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笨拙,手忙脚乱地往那边跑去,“玛卡,快走吧!他们在叫我们呢!”
见纳威颠颠跑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来,不由得会心一笑。玛卡不再多想,应了一声后便也跟着往隔壁的门口走去。
纳威与斯内普,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没法儿放在一起比较的,可刚才玛卡却在纳威的身上想起了斯内普。
同样是对至亲至爱之人的思念,斯内普可以不顾一切地换一个或许能够见面的机会,而纳威却未必会作出和斯内普一样的选择。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异同点,大概也正是邓布利多所探寻的方向。可哪怕是抛开了魔法的道路,这其中的微妙变化却也是值得让人去费神深思的奥妙所在。
“咳咳哟,这么多人?”
玛卡刚一步入房门,就发现自己的病房已经填满了人,原本看起来颇大的房间竟是显得有些拥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