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急诊科后,帝瑾瑜单手插兜迈下台阶,踱步走向花坛旁的凉椅上坐下,抬眸看了眼顾霄,用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顾霄见状直接迈步上前,坐在他的身旁。
帝瑾瑜背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向天幕中渐渐开始变得暗淡的月光,眼中神色微深。
凌晨两点多,四周静悄悄的,花丛间,偶有几只蛙叫传出。
天幕中,云层随着清风轻轻浮动,原本清冷皎洁的月华和璀璨的繁星不知何时起,竟悄悄的隐进了云层中,只余下一层浅灰色的光晕和几颗细碎的星子,零零散散的挂在天边。
一阵夜风吹过,有些许刺骨的凉意让帝瑾瑜眉头微拧,抬手搓了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
初夏的天气,倒春寒十分严重,白天热的人怀疑人生,夜晚冻的人怀疑人生。
先前接接到影卫的电话,出来的太急,忘了带件厚实点的衣物,先前在天台的时候,忙着救人,倒也没怎么注意。
后来到了抢救室外,走廊上有空调,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在空荡荡的露天场地里,凉风一吹,直接冻得帝瑾瑜瑟瑟发抖。
牙齿微微打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他身侧的顾霄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顾霄侧头看向身边的帝瑾瑜,盯着他完美无瑕的侧脸犹豫片刻后,轻轻的询问出声。
“阁下,不知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帝瑾瑜闻言将视线落在顾霄的脸上,抿唇沉默片刻后,轻轻的扯了扯唇,温声到。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心中有些疑问,想请顾先生帮忙解惑罢了。”
“阁下请说,顾霄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先生,你说你叫顾霄?”
“是的,阁下如此问,可是顾某的名字有什么不妥?”
“没有,顾先生的名字很好,不知凉城顾氏和先生可有关系?”
顾霄闻言抬头看了眼帝瑾瑜,眼中划过一抹讶异,虽然不解君临天下的君主为何会知道一个蜗居于三线城市的家族,并且似乎还十分感兴趣,但还是老实的回到。
“回阁下,顾霄便来自于凉城顾氏,顾氏一族现任族长正是我的祖父,不顾,顾某现在虽然依旧姓顾,但与顾氏一族已经没有关系了。”
“此话何意?”
对于帝瑾瑜的询问,顾霄并没有做答,苦笑一声,抬头看向天幕,眼中浸着的苦涩浓的快要溢出。
帝瑾瑜见状眼中划过一抹疑虑,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顾霄不肯多说,他也不便多问。
便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多做追问,而是问起了另外一桩事,一桩缠绕在他心头二十余年的事情。
帝瑾瑜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打开里面的夹层,拿出一张年代久远,已经泛黄的照片递给顾霄。
“顾先生,你既来自凉城顾家,还是顾家嫡系,不知你可见过这位女子?另外,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顾南城与你是什么关系?”
接过帝瑾瑜手中的照片,顾霄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和怀念。
照片上的女子容颜端庄秀丽,身着一身米白色洋装的她,站在一片星辰花海中,笑颜如花。
颤着手指轻轻的放在泛黄的照片上,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女子绝美的脸,‘啪嗒’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自眼角滑落,滴落在女子的容颜上,很快便晕染开来。
顾霄见状立即伸手慌乱的擦掉上面的泪渍,饶是如此,女子的容貌还是糊掉了一些。
双手捧着照片放在心脏的位置紧紧的按压着,顾霄抬头,红着眼眶怔怔的看着帝瑾瑜,沙哑着嗓子请求到。
“阁下,顾南城是我的父亲,另外,能不能请您将这张照片送给我?”
帝瑾瑜闻言没有说话,眼中划过一抹震惊,稍纵即逝。
墨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顾霄,眼中满是探究。
他是顾南城的儿子,那也就是说,他是姑姑的孩子。
“阁下,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唐突,甚至可以说是过分,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将它赠予我……”
“顾先生,你识得照片上的女子?不知你们是什么关系?她现在在哪?”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帝瑾瑜还是出声询问到。
“阁下,她是我的母亲,不过,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帝瑾瑜闻言惊愕的看着顾霄,眼中要是不可置信。
一把拽住顾霄的手腕,帝瑾瑜紧绷着脸怒视着顾霄,咬牙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阁下,我说她是我的母亲,她已经过世多年了。”
“你说她过世了?过世多久了?”
“今年就整整三十年了。”
顾霄的话让帝瑾瑜直接僵在了原地,抓住顾霄手腕的手下意识的送掉,怔怔的看着照片上风华无双的女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帝瑾瑜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
“阁下,你怎会有我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姑姑。”
将顾霄手中的照片抽走拿在手中,帝瑾瑜垂眸,神色痛苦的看着照片上的女子,眼眶渐渐湿润。
脑海中,幼时的那场往事清晰的在眼前浮现。
三十年前。
那时的他只有五岁,爷爷帝啻身染重疾,久治不愈,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傍晚离世。
帝瑾瑜记得,那天的太阳格外的烈,滚烫的温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人。
年幼的他因为贪玩,不顾女佣的劝阻,赤脚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脚底直接被灼热的石头烫掉一层皮,还零星的起了一些水泡。
为此,他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走动。
便是在他烫伤脚的那个傍晚,大约18点的时候,爷爷离世了。
父亲悲痛万分,为了给爷爷料理后事,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去汉宫处理事物。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以为父亲不去汉宫,就可以好好的陪他了,为此还高兴了好久呢。
父亲下了讣告,也给为爱与家人决裂,和心上人远赴他乡的姑姑帝倾城打了电话,告诉她爷爷离世的消息,让她尽快赶回来参加爷爷的葬礼。
帝少的甜心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