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臣太忙

朱祐樘没有参与到张延龄跟徐溥的争执中。

他只是阴沉着脸道:“诸位卿家,朕也觉得事或有蹊跷,应当求证,所以朕准备着令让江西布政使司的人前去查探,你们有意见吗?”

这种事谁又会有意见?

屠滽道:“陛下,建昌伯查案太过于激进,或才是导致问题所发生之根源。”

朱祐樘没好气道:“那就让建昌伯来查,总归李士实的案子,他最清楚不过,之前也说让刑部和大理寺来查案子,却是到现在都没进展,交还给他最为合适。”

又是个折返跑。

之前把张延龄查案的权限拿下,张延龄暗中把菊潭郡主和李廷用给设计进去,如今皇帝要在明面上彻底把案子交还给张延龄。

都遵循“张延龄查出眉目,到文臣不服把调查和处置权限拿回去,到朝廷没有进展,最后再把事交还给张延龄”的套路。

“陛下,并非是刑部和大理寺不用心查,而是朝廷突然在河南归德府查到大线索,后续还要以此来追查,要等案犯到京师之后……”刑部尚书白昂走出来据理力争。

朱祐樘只是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张延龄走出来道:“是啊陛下,刑部和大理寺人才辈出,为何什么事都要交给臣来做?臣现在已经很忙了,要不陛下另寻他人。”

众大臣都用愤恨的目光望着张延龄。

这算是得了便宜卖乖?

好像皇帝要给他户部尚书差事时,张延龄就是这么推辞的。

朱祐樘道:“换了别人,对于案子并不知根知底,需要时间去整理案宗,还是直接由你来处理比较简单省事,已经死了一个宁王,案子不能再扩大影响。”

这意思是,准备要息事宁人。

难道说……

朱觐钧的死,有价值了?

皇帝准备撤回对宁王谋逆的调查?

明显不是。

若真要撤回的话,大概就直接交给刑部和大理寺继续去捣糨糊,既然让张延龄来,那就说明非要调查到底。

朝中大臣现在也学聪明了,他们大概能感觉到,皇帝只要让张延龄做的,都是大事,关键是每次张延龄都能做出成绩,这就很气人。

“陛下,当派人配合建昌伯才是。”徐溥知道没法阻碍皇帝,只能想方设法去消减张延龄的权限。

已经当了户部侍郎,户部盐政已被这小子攥在手里,若是他进一步把刑部的事也拿过去,可就大事不妙。

朱祐樘道:“朕也想到了,就继续让寿宁侯和永康长公主驸马协助他,此事便这么定了吧。”

徐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此时文臣都时不时用愤怒的目光望着张延龄,眼神中充满了怨怼。

张延龄瞅了瞅,不由撇撇嘴。

一个个的,我又没负了你们,怎么都好像是深闺怨妇一样?

你们不服?

有本事自己上啊,本事不如我,怨得了谁?

朱祐樘道:“明日就是朕的寿诞,大明朝如今太多波折,诸位卿家也不需要贺寿等事,一切从简,民间也不得有任何的庆祝活动,原本有想准备的,一概都给取消,总之朕不希望因自己的事对民间造成影响。”

“陛下天恩。”

众大臣出来表扬皇帝的勤俭节约精神。

“另外,据说是草原上会有使节到京师,可能就是最近的事,礼部方面负责接待一下,有什么朝贡的事也由礼部来处理……”

朱祐樘所说的“草原使节”,并不是如今正在带兵骚扰边陲的火筛部,而是未来迎来草原中兴的达延汗。

达延汗如今正在想方设法统一草原,而为了避免在统一过程中有波折,自然是要表现出对大明朝无比臣服的姿态,其实就是为了让大明放松警惕。

至于火筛犯边,一来是因为大明断了跟草原的互市,二来就是因为北方达延汗对其步步紧逼,令其战争资源匮乏,不得不出来劫掠大明,毕竟大明边关物产丰富,能掠回去的东西多,在草原上掠夺跟乞丐掠夺乞丐差不多,就算得胜掠回去的也是破布烂袄。

“陛下,臣太忙,要不把调查江赣宁王的事,交给别人……”

“退朝。”

“陛下再商量商量啊,要不找个人当臣下手也行啊……”

朱祐樘似乎都懒得搭理张延龄,就这么径直往奉天殿外而去。

张延龄一脸苦哈哈的模样。

他好像自己身上的担子太重,需要别人来分担,但朱祐樘都不让文臣来协助张延龄,只让张鹤龄和崔元帮张延龄做事,当然在背后还有东厂和锦衣卫,重担还是落在张延龄身上。

……

……

“诸位,想必你们也看到,今天我可什么都没说。”

“上来你们非要拿盐价说事,我不过就事论事,再者宁王的死……又不是我干的,你们真不会是以为我主动向陛下承揽这差事吧?调查个死人很有意思吗?”

张延龄居然还有心思对这些文官解释。

徐溥黑着脸不说话。

往常他跟张延龄争执很多,比这个凶的时候也多,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

在于他发现,好像皇帝离了张延龄不行,所有事兜兜转转最后都还是落回到张延龄手上,让人很无力的那种,偏偏张延龄就算是加入到文官阵营,也没打算跟文官有任何的共通点。

朝堂上都如此针锋相对,朝堂外更是没有丝毫的沟通,简直是两条道上的人。

“建昌伯,你还是收敛收敛吧。”又是谢迁在提醒。

连一向笑面虎的谢迁,现在都笑不出来了。

张延龄叹口气道:“就说诸位误会我,跟你们也解释不清,清者自清,我还是想想怎么办好差事要紧……太累了太累了,诸位还是能力提高一点,这样陛下就不用把什么事都让我去做……唉!”

气就一个字。

在场的文官吹胡子瞪眼也是徒劳。

屠滽望着张延龄背影,愤然道:“这小子怎就如此猖狂?”

话似乎是说给徐溥听的,徐溥却没理会他。

“宁王若薨逝,背后大批的钱粮可能毫无线索,陛下这是想把钱粮都找回来,不得不让建昌伯出来,诸位自问有能力查出端倪?”

徐溥到底还是能看清局势。

他的话,算是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