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豹被他缠的不行,一脚就给踢开了,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直接挥了挥手。
“你不用在这儿扮可怜,你毁了你大伯家的房子,等你大娘回来,你想想怎么跟她解释吧。”
因为时间关系,这几个孩子被关到了他们自己家,村长看不过去,塞给了他们几个硬窝头,勉强垫了个肚子。
第二天天不亮丁振豹就借了一辆自行车进城了,赵青青她们得知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么就这么狠?”
丁薇也是气的不行,当即拉着赵青青就回了家,在路上,丁薇就跟赵青青通了气儿。
“妈,昨晚你还担心被人戳脊梁骨呢,今天是不是可以下定决心送他去煤矿上了?关系我这边可是走好了,就差把他的人弄过去了。”
“我本来还想着等他初中毕业,”
“就他那鳖行,还能初中毕业?简直笑掉大牙,直接把他丢到矿上去拉倒。”
“那他万一不同意,”
“直接送公安不拉倒了?那么多人做见证呢!”
赵青青抿了抿唇,觉得闺女说的有道理,回到家她先将丁振豹拉到一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丁振豹一听,立马就同意了:“大嫂,这可是一份好工作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吃苦是必然的,谁现在干活不吃苦?不吃苦能挣的来钱?况且矿上福利好的很,逢年过节都有补助,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放心,这事儿我来办,既然你们已经找好了关系,那我明天请假,直接把他给送过去。”
丁薇在旁一听,拼命朝赵青青使眼色,赵青青咬牙算是彻底下了决心。
随后他们就去了丁振虎家,到底是昨晚做了坏事儿,今天这小瘪犊子还不敢看赵青青。
她也懒得跟这种人说那么多,直接说。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报警,送公安,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谁都帮不了你,至于能判多少年,我们也不确定,不过你年纪不大就有这样的坏心思,怕是不能够轻饶了你。”
丁建立被吓到了,立即抬头询问:“那第二条路呢?”
“二,隔壁县城有煤矿,你去挖煤,从临时工干起,这个工作是我和你大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寻来的,本来是不打算给你的,因为你的表现太令人失望,可是现在,你们兄弟仨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活活饿死,你到底是长子,你是不是应该承担起将养他们的责任?矿上粮食补助多,福利也多,当然,干的也都是重体力活,你去不去?”
丁建立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想拒绝,然而丁振豹一记眼神扫过来,就讽刺一笑。
“我说建立啊,你先别着急拒绝,你最好想想清楚,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不选择去煤矿,就得去蹲篱笆,你是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的。我们以后不仅不会给你钱,还不会给你们粮食,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两天没搭理你们了,这不是吓吓你们而已,而是会落实到实处的。现在有一份工作摆在你面前,你确定不要?”
丁建立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自己的弟弟,丁建新和丁建成同时向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你去吧,我真的好饿啊!”
“是啊大哥,你就去吧,我都快饿死了,你舍不得我们饿死的对不对?”
丁建立环顾一圈儿,“我要见我大姐,我大姐呢?”
赵青青冷漠的看着他:“别啥都指望你大姐和二姐,她们是闺女,早晚要嫁人,是不可能顾得了你们一辈子的,你现在不自食其力,早晚会被饿死,我和你大伯给你找的工作,累是很累,但受益也是无穷的,你是初中生,再差也比大字不识的工人强,将来有转正的机会,就看你如何把握了。为了这份工作,我们不仅搭了人情还给人塞了钱,如果你的确瞧不上,那就,”
“别,别啊,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那一个月多少钱?”
“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除了粮补外,你每个月的工资都会被财务扣掉一部分寄给你的弟弟,当然,他们也不会闲着,会去生产队挣工分,这样一来,有钱有粮,才能活下去,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谁让你是长子呢,就该承担起抚养他们的责任。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丁建立笑了:“那你们是来通知我的?”
赵青青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你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行。如果你答应了,就去找你三叔,明天一早去生产队开你的粮食关系,我明天早上会打电话给生产队,告诉他们地方,也好给你开介绍信。”
说完,理都没理丁建立就转过了身,然而丁薇却突然想起来,回头对他嘱咐道。
“啊,对了,建立哥,你别试图逃跑,现在到哪儿都要钱不说,还要介绍信,你若是被人家抓起来,那可能就是罪加一等,而且你只要逃了,我们就去公安直接报案,让你逃无可逃,将来回来也没地方住,房子会直接分给你的两个弟弟,你啥都得不到。”
丁薇的威胁很管用,至少看到黑脸的丁建立做出憋屈的表情后,很满意的跟着妈妈离开了。
丁振豹则看了丁建新一眼:“一会儿过来我家拿点吃的,在你哥离开之前,我们会管你们的饭,如果他跑了,或者不管你们了,那你们也等着自生自灭吧,对了,还有一点,以后你哥给你们寄回来多少,我们就给你们吃多少,别怪我们心狠,是你们不识好歹,这么回报我们的。记住,我们只是亲戚,谁也不欠你们。”
当所有人离开之后,丁建新看向已经表情扭曲的大哥,欲言又止:“哥……,”
丁建立嘴角突然勾出一抹诡异的笑,目光似有若无的朝两个人飘过去。
“你们俩现在是不是特期待我离开这儿,好给你们当牛做马挣学费挣生活费?凭啥?我欠你们的?还有那些人,你说可笑不?让我养你们,你们谁生的?我是不是也是她生的,一个妈生的,有姐姐,凭啥让我养?凭啥?”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歇斯底里的朝丁建新和丁建成吼叫,两个弟弟吓得瑟瑟发抖,却也不敢反驳。
他们倒是想去,可年龄不过关啊,大哥这样,还不是他自己做坏事,要不然人家会这么恼他恨他,甚至于不管他们?
可这个话他们却不能说,说了就等同于火上浇油,万一他跑了,那他们俩怎么办?
兄弟俩只能躲在一旁,不敢说话,沉默着等丁建立发泄完心中怒火,冷静下来后,再去说好话,哄哄他。
赵青青丁薇随后又去了生产队,借用电话给丁薇的同事打了个电话,人家也联系了自己家的亲戚,随后把电话打过来,确定了要准备的东西,去的时间,以及所需的费用。
这个工作,需要一百块钱的好处费。
这一百块钱还真是给丁薇同事的亲戚个人的好处费,谁让人家掌管着人事的呢,而且,如果这个人你哄的好,将来说不定会很痛快的给丁建立转正,前提条件是,丁建立能在那边好好的干下来。
如果到了煤矿到处惹事,这一百块钱很有可能打了水漂。
丁振豹听完之后,有些心疼的看向大嫂。
“你这么帮他,他不会感激的,甚至还会觉得你这是在害他!”
赵青青能有什么办法:“现在都坏成了这样,以后还得了?送他到矿上,说不定体会生活的苦后,能有所长进,你二哥走的早,扔下这么多孩子,咱们要真能撒开手不管也好了,可咱不是那人啊,行了兄弟,这件事就这么办了,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在这儿了,钱我掏,剩下的就麻烦你和弟妹了,”
丁振豹叹息一声,“行了大嫂,你都做到这一步了,我们也不能给你拖后腿,就这么定了。”
赵青青随后给了丁振豹一百一十块钱。
“这十块钱算作来回的车费和路上吃的喝的用的,万一要是住宿一晚上,不够的话,你自己再贴吧!”
丁振豹不肯收,赵青青坚持:“别让弟妹为难,我和你哥,好歹能挣钱,你们只能上工,咱能帮就帮,就别跟嫂子客气了。”
推不掉,丁振豹只能收下,随后就离开生产队的办公室,丁薇母女俩交了电话费,按分钟收的,一分钟八分钱,一共花了四毛钱,付了钱之后,母女俩没有停留,又赶紧回到了县城。
丁薇今天让丁香帮她请假了,所以不用去上课,但考虑到丁建立的事儿,她又去了一趟电台,找到同事详细的问了问,当然,她也没空手,直接塞给同事五块钱。
“姐,我也不给你买东西了,这点钱就当给你的好处费了,以后我家不争气的哥哥,还要少不得大哥那边给帮忙,只要能帮我们随时盯着点儿,我爸妈那边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丁薇这话无疑给人家了暗示,只要帮忙,就有好处。
这个年代谁家不困难?人口多,挣工资的人又少,别小看这五块钱,那可能是半个月的日常花销。
自己只不过是牵了个线,至于大哥人家愿不愿意帮,那也是分人的,所以丁薇家既然有本事让大哥家帮忙,那说明给大哥的也不会少,自己跟着大哥喝点肉汤也是行的啊,所以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同事,丁薇才回了家,而这件事在丁振豹周旋下,在4月中旬定了下来。
虽然是临时工,但每个月也有二十四块钱工资,三十二斤的粮补,这工作一落实,他的粮食关系也转了过去。
三叔办完这件事后进了一趟城,“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去,但被咱们的威胁震慑住了,到了地方再看到拥挤的住宿环境,还有井下工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后悔的求我,我咬牙把他丢在了那儿,还特意去见了那个刘主任,特意嘱咐他每个月扣下一半的工资,我一个季度过去领一次。人家都答应了。”
办妥了这件事,三叔又问建新和建成,“我已经安排他们去生产队干活了,放学之后去干,每天也有两三个工分,再加上他大姐和他们俩的口粮在顶着,倒是也饿不着了。对了还有自留地,你们两家的自留地,”
赵青青叹口气,“等周末我和采莲回去种上,好在地已经翻过,只需要补种一下就行了。”
“好,到时候我们过去帮忙。”
三叔之所以没有说直接帮他们种,也是因为不知道他们要种什么,每一个家的规划不一样,这点他们理解。
三叔离开的时候,妈妈又给他塞了六个白面馒头,三叔不要,妈妈安慰他。
“放心吧,我拿多少都是有数的,会从工资里面扣,拿回家给孩子吃,上次回家急,也没给孩子带吃的。”
三叔叹息一声,表示了感激,就回了。
心里面大概对妈妈也是充满敬意的,长嫂如母,这般照顾他们两兄弟,哪能不感动?!
妈妈也的确没撒谎,从主家拿东西,她不但会给郑家二老说一声,还会在本子上记下来,等到月底的时候再折算成钱从工资中扣除,这是做人的基本规则。
当晚母女俩就坐在一起给爸爸写了一封信,当然是妈妈写,丁薇做补充,这是母女特有的相处方式,也想通过这个办法,提高赵青青的写作能力。
怎么断句,怎么用标点符号,丁薇都会讲得很清楚,包括的得地和字典的用法。
丁香是个贪玩儿的孩子,一放学就背着书包去同学家写作业了,写完作业就一起玩,不到吃饭时间不回来。
一回家丁薇就抽查她的作业,即便是写对的地方,她也会问一问,看她到底会不会,避免一起写的时候,互抄。
这个时候古灵精怪的丫头就会露出一副相当不满的表情,撇着嘴瞪姐姐。
“咱们之间就这点信任感?我怎么着也是你教出来的吧?我学习什么样你不知道?她们都没我学习好,都抄我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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