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亦飞暗自思忖,赫连春水倒是非常熟悉刘独峰,知道要投其所好。
真是没想到,刘独峰的儿子都出来当官了,他居然还会流连青楼。
古人曰,英雄难过美人关,诚不欺我也。
刘独峰听到沈钩月这话,忽道,“你的牙齿很白。”
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直让风亦飞都楞了下。
沈钩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复,怔了一怔。
刘独峰悠悠的说道,“要真是人间美事,就不必要人撮合,早就水到渠成,风吹花开了,赫连公子的美意,代我谢了罢。”
风亦飞只觉愕然,听起来,刘独峰并没有得到那梦梦姑娘那,那风尘女子,居然还看不上名动朝野的捕神?
刘独峰一把年纪了,还能做“舔狗”?最主要还没舔到手?
突然觉得,刘独峰的形象有些崩坏了,但似乎也更接地气一些,他终究也是个凡俗人,不是圣贤,总有七情六欲。
只听刘独峰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抓拿戚少商,除此无他,谁也不能来干涉插手。”
张钓诗、沈钩月、孟金风互望了一眼,似做了眼神交流,张钓诗又道,“要是有人硬要插手呢?”
刘独峰不容置疑的道,“既然这儿都是江湖人,这是江湖事,我便入乡随俗,用江湖上的方法来处理,谁强谁作主,有人插手,杀了便是!”
隐隐雷鸣,天色愈来愈阴黯。
花间三杰都长叹了一口气,罗盘古默默的解下了背后长刀,紧握在手。
已是没有斡旋的余地,只余动手一途。
张钓诗仍有话说,“刘大人,其实,谁也不想与你为敌。”
刘独峰平静的道,“我知道。”
孟金风总算有了一句台词,“要与你为敌,胜算太少了。”
刘独峰高高在上,傲然道,“当然。”
沈钩月叹道,“可惜我们别无选择。”
风亦飞哪会让他们一直你来我往的絮叨下去,抢去了风头,反正总是要开打的。
知晓了赫连春水藏在暗处,心头已安定了不少,松手放开戚少商的手臂,缓步走向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神雕大侠杨过管定了!”
铁手摩拳擦掌,与风亦飞走了个并行,“铁某也是如此说。”
戚少商一时两难,跺足道,“你们你们这又是何苦?”
铁手头也不回的道,“你不能被擒回京师,落入傅宗书一党手下,铁某与”
顿了一顿,才又说了下去,“与杨兄弟执意要插手,戚兄你总不能反过来,与我们为敌罢?”
戚少商一声长叹,腰间剑出鞘,执在了手中,以行动表明了立场。
刘独峰的神色已是彻底冷了下来,面如严霜。
凭空一声雷响,一道霹雳,映亮了天地。
雨,终是下了。
稀稀疏疏的雨点自天空洒落。
这一番雨让风亦飞又平添了几分信心,天时、地利占了两样!身旁有铁手,又有赫连春水潜藏,身后亦有花间三杰与罗盘古一众人等,人和也有了!
能不能挡下刘独峰,在此一举。
脚步一停,单手平伸轻举。
奇景出现,方圆几丈间的雨滴尽数凝在了空中,点点滴滴,宛然分明,这一片空间内,像是时间停顿了一般。
谁也看得出来,这寻常的雨滴,一待动手,就会化作无数的暗器攻袭向刘独峰一行。
对风亦飞的这等奇功,在场诸人,都是暗自惊叹。
将一干青壮汉子拖了回去,躲到了屋檐下观望的一众乡民百姓彷如看到了神迹,有些年长些的更是纳头就拜,直将风亦飞当成了神仙临凡,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龙王太子保佑之类的话语。
刘独峰属下几人尽皆动容。
雨水还淋不到他们身上,都有护身劲力,如无形的屏障般将雨水拒之于外。
但,风亦飞能将无数雨滴凝结在半空,含而不发的成了一个包围圈,这已是展露了惊人的功力。
云大不由得抬头望了眼,雨水倾洒下来,一进入这片空间,就复停顿,凝在空处,越聚越多,渐化出了几道水流,如蛟龙般萦绕四下,飘飞无定。
刘独峰微挑了下眉头,赞道,“好功夫!但你以为,这点鬼魅伎俩就能挡得了我么?”
“那就得看看你有多少音响了啊呸!是斤两!”风亦飞还是有些许紧张的,居然说错话了,还好他们也听不懂,来得及改口。
会紧张,不是因为大敌当前,大场面风亦飞见得多了,刘独峰纵是厉害,总也比不过姐夫跟老燕他们罢。
只是由于分心二用,弄出这副异像是存心吸引刘独峰等人的注意力,就是个虚招,风亦飞也不指望走井法子操控的雨滴能起多大效果,刘独峰及其属下可不是寻常喽啰可比。
真正要派上用场的,是地面上积聚,开始蜿蜒流动的雨水。
一待发动,瞬间就会卷起四面八方的烂泥秽物,砸洒过去。
已是在暗中跟铁手照会过,要刘独峰一被拦住,他立马就带戚少商逃遁。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霹雳紧随而落。
倾盆大雨暴洒落下。
天公作美,风亦飞瞬即出手,无穷无尽的雨水化作了无数暗器,铺天盖地的笼罩了过去。
地面上犹如惊涛骇浪般,涌起的却是泥浪,自下冲起,裹袭向刘独峰几人。
云大五人忽而弃了滑竿,分散纵跃,背对着背,隐成了个小圈子,各自挥动兵刃,护住自身,应对雨水泥浪的攻袭。
刘独峰却是执剑飞身而起,不消说,马上就是雷霆一击自空而降。
风亦飞早有了准备,手印一结,圈圈梵环绕着一个硕大的“前”字虚影当空浮现。
宝瓶印,主光,诸邪避易,凝聚真力轰击对手。
可印是宝瓶印,轰出的却不止是一堵无形气墙,而是联着施展了走井法子,汇聚了无数污泥秽物的一重障壁,封挡住了刘独峰的所有进攻路线。
腥臭的气息在雨幕中弥漫而开。
要刘独峰真个动手,凭这障壁是挡不下来的,但风亦飞就是要赌上一把刘独峰的洁癖。
想来,他应该不会正面去冲开这混杂了无数淤泥与脏污物事的墙。
异变突生,刘独峰纵起的一刹那间。
道边的一座牛棚忽然塌了,并不是被雨水冲垮,而是整座牛棚飞了起来,冲开了满天的雨水,撞向了刘独峰。
雨花四溅。
而这些雨花,绝不是干净的雨水,还夹杂着许多肮脏的东西。
几头牛哀鸣着四散逃窜,一片惊呼声交沓而起。
以刘独峰的功力,绝对能挡架得下来,可他又是不能挡。
只得硬生生的于空中一停,一面疾退,一面出剑。
隔空挥洒的气劲将牛棚斩得四散崩碎,却有一样物事自漫空瓦砾砖石碎片中疾穿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