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定不会再离去了的。
黛玉为自己的小心思羞赧,赶紧转了话题:“哥哥忙去吧?我也出去转转。”
“好,明天我们一同逛园子,对了你抽空给自己的院子拟个名字,让人去做了牌匾挂上。”
“我们如今孝期,女先生不好入府,你先跟我念着春秋,五经里其它的也可以给你讲讲,待出了孝,再请先生来。”
黛玉应了,林宥又嘱咐了季嬷嬷几句,无非是不许黛玉伤神,才匆匆离去。
“嬷嬷,这盒子,你帮我收着吧。”
黛玉指了指哥哥送来的盒子,只把清单册子拿出来,等陈嬷嬷来送东西的时候核对。
季嬷嬷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含笑拿起来去锁进柜子的暗阁里。
“姑娘,对牌一应东西都拿来了,眼下府里原用的修缮费用,是内务府的账,用不着咱们,内院要采买的东西,明儿就列个单子,姑娘批了,再去采买。”
黛玉喝了口茶:“那所需不能少了,等采买回来,你让人去前头跟管事的要个价给我瞧瞧。”
季嬷嬷应了,外面听着,陈嬷嬷来了。
黛玉也起身迎了出去。
“姑娘。”陈嬷嬷福了福,黛玉让了让:“嬷嬷辛苦,进来吃个茶罢。”
宋嬷嬷和丹朱也忙往里让,陈嬷嬷连连摆手,“先清了东西再喝不迟。”
“也好,季嬷嬷你快去带人接吧,莫让陈嬷嬷等久了。”
季嬷嬷带了非烟和一些婆子跟着去了,后面有三间倒座,正好拿来做了黛玉私库。
公中库房是不在这里的。
黛玉瞧着也没有自己的事,待都归置好了再去看看也不迟,便跟丹朱,宋嬷嬷坐轿子往别的院子转转去了。
府里还有大大小小七个主子住的内院,后门处还有一些小院子,是给陪房大管事等住的,不过府里目前没有陪房。
“嬷嬷,一个太太是不是就一个陪房?”
黛玉想起了周瑞家的,那个极有牌面的婆子。
宋嬷嬷笑道:“太太奶奶们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都有好几户陪房,不过多是放到陪嫁的庄子里去了,能跟到夫家的只有最信任妥帖的一户。”
“信任妥帖么?”
“自然是,陪房大多是太太们先前的丫鬟出去嫁了人的,配的也是家生子,知根知底,又同太太们熟络亲厚,要不怎么说,陪房婆子的性子就能看出太太们的性子。”
这话让黛玉若有所思,周瑞家的行事惯会面上笑,背地里冷。
那二舅母?
初见时的种种仿若就在昨日。
黛玉到底没再深想,以后自己就是客了,何必去寻那烦恼去。
待她回了院子,那边就已然收拾好了,她歇了歇,用过晚膳才去库房看看。
季嬷嬷拿着册子,陪着她,她到底宫里见多识广,给黛玉解释了不少稀奇东西。
“这都是海运来的,这个是自行船,放水里,可以自己划走。”
“这种西洋钟,送人很是体面的。”
“这是一套玻璃酒杯,喝葡萄酒用的。”
黛玉看起来很喜欢这种杯子,上手敲了敲杯壁:“葡萄酒是什么酒?”
“也是海运来的,暗红色,味道微苦而涩,到底不和咱们的口味,时兴了一阵子就没有了,如今宫里只有一些娘娘们设宴偶尔会用它助助兴。”
“但是杯子工艺精湛,备受推崇,只是极稀少,宫里大多娘娘们都是没有的。”
“姑娘这里足足三套,花样还各不相同。以后若用来待娇客,最是体面了。”
黛玉却想,哥哥也不知自己留了没有,回头问问才好。
摆件这里,黛玉极喜欢一套白玉雕的十二生肖,憨态可掬,便让人拿了放在她的多宝阁中。
又取了几套新雅的茶具出去,旁的就是几个花瓶了,多是轻巧雅致的,无一繁复华丽的纹路。
季嬷嬷又带她看首饰,一个个盒子打开:“姑娘如今虽带不得,可这些都是不怕过时的好东西。”
“这套蓝宝,应当是皇后娘娘的东西,似乎是贡品来着,只此一套,圣上便给了娘娘,只是娘娘从未带过。”
季嬷嬷说起皇后,已隔多年,竟还眼睛发涩。忙告罪:“姑娘可恕我一次。”
黛玉哪里会怪她,“嬷嬷如此,可见是当年情分深厚,岂有怪罪之理。”
本想问问皇后是何等奇女子,看季嬷嬷伤心至此,黛玉体贴的没有多问。
又说了几句旁的,季嬷嬷擦了擦眼角,笑又道:“姑娘可知珍珠有东珠南珠湖珠之分?”
“略知道些,东珠非皇后太后不得用。”
“是,东珠象征着母仪天下,是不会赏旁人的,这几盒是上好的南珠,虽说也是贵重,却没有什么忌讳了。”
盒子一个个打开,每个盒子的珍珠尺寸不同,但个个圆润。最稀奇的是一盒子呈淡粉色,在这屋子里都觉得流光溢彩似有光芒。
“等回头给姑娘打几套首饰,白放着可惜了。”
黛玉觉得珍珠好过金银这等富丽之物,又比玉石多了几分灵动,便应了。
季嬷嬷又给她看了一些红宝,绿宝的头面,只看了极好的那些,次一些的只等着日后可送礼打点。
金银镂空缠丝工艺的也有,也是很贵重,黛玉却兴趣乏乏,一略而过。
绸缎布匹更是没什么兴趣,今年她是穿不得的。
最后黛玉随手指了一些稳重花样的缎子:“嬷嬷,这些您跟宋嬷嬷,刘嬷嬷分了吧,留着霉坏岂不可惜。陈嬷嬷那里也要送两匹,哥哥怕是想不得这些。”
又指了素色的缎子,并一盒于她算很普通的首饰。
“嬷嬷,把这些缎子给几个大丫鬟,棠之,桂之也送点过去。这些首饰,也给她们每人一件。刚才有个匣子里放的是金丝镶碧玺玛瑙的镯子发钗,您们四个嬷嬷每人一套,也是我的心意。”
季嬷嬷知她性子,不计较这些,遂干脆的应了。
“那些和软的素雅料子,就给姑娘做几件衣裳吧。首饰也拿些珍珠的,明日要去荣国公府,太简薄也不好。”
季嬷嬷没说的是,荣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是一双富贵眼睛,姑娘要是单单薄薄的去了,怕不是要明里暗里给什么脸色瞧,或说大爷苛待姑娘也未可知。
黛玉似乎对此也是知道的,点头应了。
季嬷嬷又帮着选了一个先皇后当年的镯子,极好的羊脂玉,上面天然的一道红纹,形似梅花。
黛玉看完便沐浴更衣歇息去了。
那边林宥却还在跟管家邱伯说话。
“邱伯,当真不用我找找你家两个大哥哥的踪迹吗?”
“不用,找了若是没找到,或是找到了却有坏消息,都只让我徒增伤悲而已。”
林宥只好不再提这个,又说了些过去的往事,各自笑过一场,才亲自送邱伯出了正院。
邱伯就住在西暖阁后面的院子里,一共四个院子,他一个,姜启一个,李青河一个,还未回来的姜蒙一个。各有两个小厮日常服侍。
旁的人是不住在这里的,另有宅子给他们。
邱伯一走,林宥就往炕上一坐,喘了口长气:“可算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推出去了,你说的李兴张和两个,明儿就让他们俩跟着邱伯一起理事吧。邱伯到底年纪大了,可不能真累着他。”
李青河应了,给他倒了茶。
“青河,你当真不回军营?”林宥端着茶,正色道。
“不回。”李青河干脆利落。
“侯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不是您提拔,这个百夫长哪里有我的份,可侯爷暂时回不去军营,那我回去就是个炮灰。我又不傻,跟您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对了,您给月例银子的吧?我刚才可听到了,您给邱伯那个数!”
李青河比了个巴掌。
“你个出息!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话我跟姜启也说了一遍,你们同下面那些不一样,他们回去军营是真没指望了,家境又不好,日后养家糊口都难,所以留在我这里,也是个出路。你们不仅有个功名,家境也说的过去,保不齐将来有什么造化呢!”
林宥端着茶迟迟不喝,两眼看着李青河,似要看到他心里去。
“侯爷,您可别再说了,再说我就当您心疼银子了!若说我来日真的祖坟冒烟,那也是跟您沾的光!否则绝无可能!”
李青河斩钉截铁。
林宥听着却有点不对劲:“你怎么说的好像我要去你家祖坟烧火似的?你这人思想太坏了!”
李青河:???
我不打你不是因为你身份高而是因为我打不过你…
这么一想,李青河又不那么生气了。
姜启那家伙也打不过侯爷,想到这个他心情就更好了。
林宥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啧啧称奇,他总觉得李青河是个奇怪的物种,花都能长岔了颜色,人也能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黛玉起身洗漱完,大丫鬟们齐齐谢她昨日的赏。
几人调笑几句就听有丫鬟来问:“大爷差了人来,问姑娘喝了燕窝没?要饭后半个时辰再用汤药,大爷要早膳后再来带姑娘游园,让姑娘莫急。
黛玉又让她去给林宥回话,哥哥自己的汤药莫要忘了才好。
估摸着时间,黛玉早膳后,终于安静的赏了大半个时辰的剩山图,她越看越心里有丘壑,想着待赏完全图,可以临摹一张试试。
又看图上无题诗词,兴起,在炕几上,另写了一张:
迤递三千里,江山一卷横。
村庐依古树,烟棹钓深泓。
整首诗无一丝小女儿作态,黛玉心知,哥哥又说中了,赏这种画,果然可以陶冶心境,对诗词亦大有益处。
小心的把诗放好,等拿给哥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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