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顾夜西一整个人都是蔫的。
他趴在桌子上。
谈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你咋了?”
“手拿开。”
谈明偏不。
非得搁那老虎屁股上摸。
顾夜西出手了,动作又快又狠,目光都是冷的,“滚!”
这人,今天吃炸药了吧!
“松、松手。”
顾夜西眼角一沉,缓了缓才放开他。
谈明退到一边,龇牙咧嘴地骂。
“谈老师。”
是王晴天,她站在窗外。
谈明把手放到身后,瞪了眼顾夜西,从后门出去。
王晴天和他离了两步。
谈明问,“怎么了?”
她上前,把他的手拉出来,“疼不疼?”
谈明受宠若惊。
李山谋害老院长东窗事发后,她已经很久没理过他了。
“没、没事。”
他可能是疯了。
居然有点感谢顾夜西。
该不会,太久没挨揍了?
谈明摸摸脸,看着她问,“哦对,你找我什么事?”
王晴天不好一直拉着他,先松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今天是叶子的生日。”
谈明低头,看被她握过的地方,“哦。”
“我答应了带她去游乐园。”
谈明看自己的手腕,很自然地握住,“哦。”
“我们会晚点回去。”
谈明把头抬起来,“我们不一起去吗?”
我们,是三个人。
王晴天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有些诧异,“您也要来吗?”
她还以为他不感兴趣。
谈明想了想,很勉为其难的样子,“也不是不可以。”
王晴天失笑。
一班,裴云这几天在练习素描,下课都在画。
“金优!”
有个女生喊。
“是金优。”
“金优你回来啦。”
“进修还顺利吗?”
……
金优原来是班级的文娱委员,前段时间被南杭美院招去了深造,这会儿,大家都在欢迎她。
她走进来,脸上挂着笑容。
裴云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
其实金优她人缘挺好的,也很会做人,但就是太会做人了,她反而不喜欢,倒也不是说讨厌,就是觉得……假。
两个人唯一有交集的一次,是高一画黑板报的时候——
还没回忆完,就听见:
“裴云,你也要参加艺考吗?”
裴云把头抬起来。
金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目光盯着画,“这是你画的吗?”
“是啊。”
“画的真好。”这样不走心地夸完,金优伸出手,隔着空气指出来,“不过,这个地方结构不太好,少了点意思。”
裴云用目光看了眼,没说话。
——这里她还没画完
“真的呢。”
“金优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愧是去过南美进修的高材生。”
一群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乱嚷。
很吵。
吵就算了,有必要拉踩吗?
“感觉裴云没你画得好。”
“是啊,构图太奇怪了。”
“欣赏不来。”
“……”
啪啪啪!
裴云敲了敲桌子,她不是温想,脾气和耐心都不好,“麻烦你们到别处去讨论,别在这儿影响我。”
这是她的画。
这儿是她的地盘。
影响到她了为什么不可以赶人?
金优的死党不屑一顾,嘁了一声,大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画的有多好呢?”
她叫袁雨婷,向来作作的。
“姓袁——”
“你们不喜欢,总有人喜欢。”是温想的声音。
她走过来,站到裴云身边。
金优对她笑了一下。
温想稍作点头,算打过招呼,然后转身,面对着众人,“马上要上课了,麻烦大家都回去吧。”语气平淡,但护短的意思很明显。
一直以来,温想都是一班大多数人心中的女神。
尤其是男生。
女神开口很管用。
“走吧走吧。”
“下节课还要考历史呢。”
“我得赶紧去抱抱佛脚。”
看热闹的都散了。
也有些没走,不过不多。
袁雨婷哼哼了两声,阴阳怪气地酸,“画得不好还不让说,要不要这么霸道哦。”
温想皱了下眉。
“谁画得不好啊?”
谈明走过来。
袁雨婷不敢看他的眼睛,偷偷红了脸,“谈、谈老师。”
“你说谁画得不好?”
这时,金优开口,“是这样的,我觉得裴云同学的画有点小瑕疵,便想指出来和大家探讨探讨。”
探讨?
谈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是金同学你学有所成,急着向我们大家伙展示呢。”
展示和探讨,完全两个概念。
金优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您误会了。”
谈明哦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
他什么人没见过,这姑娘刚回来就挑刺,只怕别有用心哦。
“既然没事,那就散了吧。”
袁雨婷抬了好几下眼皮,才挽着金优离开。
全班安静。
王晴天开始发试卷。
外面的云层很厚,光线明明暗暗。
甘媛来赤石国际谈生意,在电梯口碰到了沈南城。
“甘夫人。”
“沈公子。”
“您唤我南城便好。”
“南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沈南城对张铭吩咐了几句,让他先上去。
两个人去了对面的茶馆。
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落座,左侧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沈南城将风衣外套整齐地搭在椅背上,伸手把茶壶拿过来。
他斟了两杯,然后端给甘媛。
“多谢。”
沈南城端坐着,举止优雅,眉眼似霁风明月,雅人深致。
甘媛把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真没想到,南城你离了沈氏,依旧高居云端。”
“您谬赞了。”
真不是谬赞。
现在商圈谈起沈南城,谁不是竖大拇指的?
沈老爷子肯定不是。
甘媛还想到一个人,“你和霍家的婚约,应该算作废了吧。”
沈南城不答。
“抱歉。”
甘媛才意识到:他的前未婚妻——霍家千金霍明珠在婚礼上宣布出柜了。
这件事,她略有耳闻。
沈南城道了声无妨。
甘媛随口一提,“我听说温言楼停工了?”
沈南城把长睫敛下,抿了一口茶,“温言楼,本就是南城的痴心妄想。”妄想,自然不该存在。
甘媛默了片刻,身体微微前倾,“那南城你,想不想梦想成真呢?”
茶水,洒出来一点。
沈南城用纸擦掉,过了会儿才说,“自拜梦中人,妄想从谁立。”他把纸丢进垃圾桶,这样说,“南城不愿。”
他不愿自欺欺人。
不愿,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我家夫人总遭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