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西的回答,温想并不满意。
她的表情很严肃,逼问他,“不得已?你的不得已在哪儿?”
顾夜西张了张嘴——
“又是怕我受伤?”
总是,又是。
“……”
看他的反应,温想就知道自己说对了,“顾夜西,你以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我不是,我没有丢下你。”
“没有吗?”
“……我只是怕你受伤。”
温想板着脸看他。
顾夜西方寸大乱,又不知道哪儿说错了,“想、想想,你别这样好不好?”他怕了,真的怕了。
他没见过温想发脾气的样子,没有应对的经验,所以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
温想还是不说话。
外面的雨还没停,下得正凶。
堵在后面的车按了很久的喇叭,还有人催促他们,温想缓了缓,跟他说,“先开车,别一直堵在路口。”
开车的时候,顾夜西一点也不敢看她。
温想坐在副驾驶上,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顾夜西的侧脸,他嘴角绷得很紧,她心里也不好受,干脆不看他了。
……
顾夜西解开安全带,看了她好几眼。
“我们到了。”
“嗯。”
还好,还是理他的。
顾夜西紧绷的神经松了一点,“下车?”
温想颔首,推开门下车。
“想想,伞。”
顾夜西赶紧追上去,走得很急,鞋面淌上了很多泥,温想走得不快,他就跟在她身边,安静如鸡、不敢多嘴。
一开门,屋里还保持着原样。
林业已经把行李送过来了,就搁门后边。
顾夜西摸了两下,看向温想,“想想,楼上的洗衣机好像坏掉了。”
温想动作一顿,“坏掉了?”
顾夜西眼皮子也没眨一下,“嗯,你随我上去看看。”
温想放下他的外套,转过身。
顾夜西把行李箱抬起来,扛在肩上,走了两步,回头。
温想跟在他身后,歪头,“怎么了?”
顾夜西后背都是冷汗,侧着身,“想想,你走前面。”
他想看着她,这样踏实一点。
温想没问为什么,只是走到他前面。
洗衣机没坏。
启动前,温想加了洗衣液进去,顾夜西蹲在地上,往洗衣机里塞衣服,头低着,眼睛一直在看温想地上的影子。
“顾同学,那是干净的。”
“啊?”
“你手上这件,是干净的。”
这一趟,他们带了很多衣服,但出去的时间不长,所以很多都没穿过,可顾夜西挑也没挑,什么都往里塞。
顾夜西抬着头,表情懵懂。
算了。
温想在他面前蹲下,一低头,头发就掉落跟前,“你啊,怎么连都不看一下的?”其实吧,也不怪他。
毕竟,他换洗的衣服都是她挑的。
顾夜西很乖地蹲着,双臂抱着膝盖。
温想看了他一眼。
“你干嘛?”
“看你。”
温想好笑,“看我干嘛?”
顾夜西嘴很甜,“你好看。”
“油嘴滑舌!”
被骂的顾夜西还很开心,压了半天的眼角总算平缓下来。
温想放入最后一件衣服,关上洗衣机,缓了缓,才看向顾夜西,“洗衣机根本没坏,你骗我是不是?”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从前的顾夜西敢作敢当,从不屑推辞,更不会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直到,遇见温想。
顾夜西试图去握她的手,温想也没躲,等被他握住,她才抽出来,手中一空,顾夜西没反应过来。
“想想?”
看他表情,温想有点想笑。
但是忍住了,她抬了抬下巴,“我有点生气,怎么办?”
不是无理取闹,是据理力争。
顾夜西凑近过去,亲亲她的脸,然后这样蹲着,又亲了好几下。
温想不讨厌,但推开他。
“你干嘛?”
“哄你。”顾夜西回答地很认真。
温想耳尖悄悄红了。
顾夜西站起来一点,顿住,他敲了敲膝盖,然后站直,“温想,你不讲理。”他用谴责地语气说。
温想莫名其妙。
“不让你下车,是为了你好!”
“所以呢?”
顾夜西理直气壮,“所以你不能气我。”
到底,谁不讲理啊?
温想揉了揉眉心,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默了片刻,只是问了一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吗?”
他把她关在车上,一个人下去面对危险。是,明面上是为了她好,但实际上呢?一腔孤勇,他从来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温想最气的,就是这个。
顾夜西把头低下来,嗓音很低,“知道了。”
温想追问,“错哪儿?”
顾夜西闷闷不乐,有点赌气,“哪哪儿都错了。”
看出来了,他在生气。
温想皱眉,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也不太好,缓了缓,她把头抬起来说,“你想跟我吵架吗?”
“没有。”
他不敢。
顾夜西用脚尖戳了戳地上的影子,气鼓鼓的,“我知道错了,真的。”错认是认了,但不是真心的。
温想有点心软,不忍心逼他。
“真的?”
“嗯。”
她没法气他,只能跟自己妥协了,他两只手都很凉,她握住,等捂热了才开口说话,“你离开的时候,我很担心。”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顾夜西目色一滞,盯着她看。
硬的不行,来软的。
温想使苦肉计,很委屈的样子,“提心吊胆,度日如年。”她是演员,眼泪说来就来,“我想下去找你,但门锁上了。”
谁锁的?
罪魁祸首顾夜西下意识伸手,想去碰她。
温想哭了,半真半假。
她一哭,顾夜西就心慌,他心慌得不得了,然后想也不想就让步了,“对不起、对不起,想想,对不起。”
顾夜西方寸大乱,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你还凶我。”因为难过,她的嗓音里全是哭腔。
顾夜西急忙解释,“没有凶你,我是气我自己。”气自己考虑不周全,气自己把她一个人丢下,还气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温想控诉他,“你还冷落我。”
“没有。”
“你有!”
温想很少任性,很少。
顾夜西拿她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是我错了。”顾夜西上前,伸手抱住她,低下头,下巴搁她肩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家夫人总遭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