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想没松手。
她垂眸,眼底闪过很隐晦的挣扎。
顾夜西耐心很好,哄着她,“想想,你就在旁边看着。”这次,他没有赶她,不是因为不想,是知道赶不走。
温想拉着他,“可以不做吗?”
她从来不会变卦的,这是第一次。
顾夜西愣住。
温想眉心微蹙,因为不了解催眠,所以提心吊胆,“会不会有危险?”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心里总是没底的。
其实“催眠”两个字,在普通人眼里不算陌生,但不管多熟悉,都似乎会蒙上一层神秘色彩,听着毛骨悚然。
温想也是普通人。
她思来想去,眉头越锁越深,“顾同学。”
她在求他。
顾夜西看着她的眼睛,叹气。
顾夜西让吴呦先出去,等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才上前和她耐心地解释,“想想,我现在很惜命。”
他弯着腰,目光正对着她,“为了你,我不会拿自己冒险。”
这是实话。
以前,他的胆子很大,直到遇到温想,遇上她以后,他变得很怕死,怕他身边没有她,更怕她身边没有他。
毕竟,什么也没有和她在一起来得重要。
顾夜西信誓旦旦,跟她保证,“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永远。”他目光往下,落在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上。
他还没有娶她。
温想不作声。
她,应该相信他吗?
顾夜西低下头,亲吻她的嘴角,然后轻轻抱了她一下,似哄似骗,“想想听话,乖。”他的眉眼温润俊秀,含着一汪水汽,又点着一盏春色。
这算什么?
色诱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成功了。
温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很轻,“顾夜西,其实我很怕你哄我。”
什么意思?
顾夜西,“……为什么?”
“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谁?”他吗?
温想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他轻笑,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我以后多注意一下。”多注意一下,以后多哄她。
温想把他推开,手掌抵在他胸前。
“叫吴呦进来吧。”
“不叫人吴教授了?”
“……”
温想抬头,刮了他一眼。
这一眼,比三月的桃花还美,比四月的雨水还凉。
顾夜西的嘴角往上,指使她,“你去叫。”
说完,他坐到催眠椅上。
温想站着,低头看了一眼,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她犹豫了片刻,才朝着门口走去。
“吴教授,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
可能潜意识知道身边有温想陪着,所以,顾夜西这次难得没喊她名字,温想站在边上,不近不远地看着。
他眉头紧锁,额前全是汗。
温想把手握紧,听见吴呦的声音,“你,看到了谁?”
“……很黑。”他看不清。
“有人在讲话?”
“有。”
“谁?你认不认得他们的声音?”
“顾长津,还有——”他含糊道,“还有一个人。”
“他们说了什么?”
“听不清,在吵架。”
他想动,却动不了。
顾夜西低头,看到他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
房间里,没有光。
咣——
“您从小到大就教导我医者,慈悲为怀。慈悲为怀!看看现在的您,为了一己私欲伤天害理、不择手段!”
他咬字很紧,每个字都声嘶力竭:
“您配得上这四个字吗?”
配不上又怎样?
顾长津的声音很淡,只是说,“那我现在再教你一句话:生存,注定要有牺牲。”
“阿爸!”
阿爸?
顾夜西明白了,那个人是顾厉。
顾长津呵斥他,“够了!”
“父亲,您收手吧。”
“我以为你会懂我。”
“我不懂!也不信!我不信一直以来敬重的父亲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懂你的不择手段,更不懂你的慈悲。”
“迂腐!”
顾厉却低低地笑起来,仿佛从小到大的信仰轰然倒塌,“是您荒唐!”
“给我滚出去。”
“若不能劝您收手,那就让我替您赎罪!”
好疼!
他被绑在椅子上,挣扎不了,顾厉按住他,将针管里的试剂用力推进他的身体,他听见他说:阿瑾,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顾夜西的眸色漠然,面无表情。
原来——
“阿瑾。”
又是谁在喊他?
“阿瑾、阿瑾。”声音好急切。
顾夜西睁开眼睛。
是温想。
温想握着他的手,抓得很牢,“阿瑾。”
顾夜西眼梢微红,带起一股子戾气,看到温想的片刻又压下去,不过,此刻还没有褪干净,“想想。”
方才太压抑,导致他嗓音都哑了。
温想擦掉他脸上的汗,轻声问他,“害怕吗?害怕的话就看看我,多看看我。”她起身,把自己送到他跟前。
顾夜西盯着她发愣。
温想低头,抵上他的额头。
好烫。
顾夜西睫毛抖了抖,把眼皮垂下,他搂着她的腰,用力掐着,温想吃痛,他缓过神,手臂上的力道松了些。
吴呦把怀表收起来,默默让出办公室。
哒的一声,门关上。
顾夜西抱了她好一会儿,身体慢慢往下滑,然后稍稍侧头,斜靠在她的锁骨上,手还搂着她的腰不放。
这样,娇弱又无辜。
温想很心疼,看着他的影子问,“好点了吗?”
顾夜西摇头。
温想护着他的头,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想想,我想回家。”他忽然开口。
温想心底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眼睛微红,却忍耐着,尽量温柔地回应他,“好。”
没有马上站起来。
这个角度,顾夜西一偏头就可以亲到她的脖子,他闭着眼,唇齿贴着那一处,动情地轻咬吮吸。
有些麻、有些疼。
但温想乖乖不动,顺从地让他弄,让他发泄。
“对不起,想想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他松口,瞳孔红了一圈,“留印了。”
“……”
“对不起。”
温想很大度的,“没关系。”
顾夜西继续趴在她肩上,只是在温想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把眼角压下来。
他目色很沉很沉。
虎毒,还不食子。
可兔子逼急了,居然也会对亲生儿子下手!
何其可笑!
我家夫人总遭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