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生气是因为这个。
温想把手抽回来,搭上他的肩膀,“那你知道吗?情侣鞋的另一双,正在裴云脚下穿着呢。”她戳着他的嘴角,往上提,“你忘记啦?”
顾夜西蹙眉。
终于记起来了,那双拖鞋是半年前买的,那时他们刚到帝都,庄园也刚刚装修完,家里什么也没有。
那天下午,他和温想在商场逛了五六个钟头。
他们买了很多东西,除了没必要买两个人份的,其余全是情侣款,当时,温想还念叨他有强迫症来着。
其实不是强迫症,是占有欲。
是占有欲作祟,它想告诉所有人:温想,是他的,容不得任何人惦记、染指。
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女人!
这些话不能当温想的面说,不能让她觉得他专制。
顾夜西的眉头舒展开,比较随意了,“时间过得有点久,忘了。”
他终于笑了。
温想松了口气,手指沾了点白糖,抹在他唇边,她笑着催他,“那就请顾主厨,赶快做饭吧。”
顾夜西舔掉,笑着说,“知道啦,顾太太。”
他,叫她什么?
等温想意识过来,脸马上红了。
她低了下头,鬓边悄然晃过些影。
温度适宜的夜里,一切都是刚刚好,入夜的灯光捅破藏匿思绪的河面,期待着、等待着,最后迎接情人,还有情人的情话。
顾夜西不用看,就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模样,他嘴角弯了一下,马上压下去,“想想,碗在橱柜里。”
“哦。”
温想用手把头发拨到耳后,上前,踮着脚把橱柜打开,两只手慢慢把餐盘挪出来,然后她走到水池边,把洗过之后的餐盘用吸水纸擦干。
顾夜西拿着勺子,尝了口汤。
嗯,味道刚好。
……
吃饭的时候,裴云一直夸顾夜西的手艺好,徐梦溪目光看了一圈,问了一句,“哪些是温想做的?”
顾夜西随意指着自己前面三道,“这些。”
徐梦溪,“……”
这小子,用得着这么着急宣示主权吗?
“我能尝一口吗?”
不能!
但温想在。
顾夜西放下筷子,用公筷夹了一根豆芽、一片香肠还有一片菜叶给他,“爱吃不吃,多了没有。”
好小气哦。
徐梦溪,“……”
裴云,“……”
温想,“……”
裴云手握拳,轻咳了两声,“那个啥,徐老大你吃这个。”她夹了一筷子肉,还有一筷子金针菇,还有——
“不用不用,我最近减肥。”
“哦。”
顾夜西这个人,总有把饭局搅黄的本事。
温想无奈,看他认真护食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感受到她的目光,顾夜西抬了下眸,一脸无辜,“怎么了?”
“……你还是别说话了。”温想给他喂了口胡萝卜。
墙上的时间从四点半走到六点十五,走到夕阳入海,逐渐转淡的暮色,好像被渔网过滤的乌云,透露出细密的缝隙。
饭后,顾夜西直觉起来收拾饭桌。
碗还没洗,都堆在厨房。
裴云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一件事,“想想,我后天开签售会,你来吗?”漫画还在连载,本来是办不了签售会的。
不过由于人气实在过高,公司那边就为她开了先例。
后天是一月四号。
温想犹豫片刻,问道,“签售会在什么时候?”
“下午两点开始。”
“她可以去。”顾夜西走过来,把果盘放下。
水果都洗过了,水珠映着灯影。
徐梦溪有点渴,伸手拿了颗葡萄,一边剥着皮,剥完后丢进嘴里,“我记得温想她不是在拍戏吗?”
应该没空参加签售会吧?
顾夜西坐到温想身边,手随意搭在她的身后,“朋友重要一点。”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蛮怪的。
裴云舔了舔嘴唇,手掌在膝盖上搓了搓,“想想,其实还是工作重要的,你要是忙的话可以不用来。”
她很善解人意,“我到时候给你留一本。”
温想颔首,“好。”
不是不想去,是去不了。《苏幕遮》的拍摄只剩下一个月,全剧组都在时刻待命,她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更不能拖大家后腿。
这是演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至于顾夜西……
她清楚他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南面是一整面落地窗,倒了夜晚,透明的玻璃变成了一扇镜子,嵌在窗口处,看过去,白天隐藏的景物都在镜子里显现出来了。
温想看向徐梦溪,“您开车来的吗?”
徐梦溪站起来,把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穿好,“嗯。”
裴云还住校,再晚,温想怕宿舍关门。
温想张了张嘴,还未开口——
徐梦溪便说了,“放心吧,我送裴云回学校。”
温想,“有劳。”
裴云不舍,同温想挥了挥手,又顶着顾夜西苦大仇深的目光抱了温想一下,然后才跟徐梦溪离开。
温想站在门口目送。
月色撩人,它偷来的莫名情愫还带着酒气,带着它的风语者乐队,让玫瑰的红凋落在一场旖旎的幻想里。
院子里的灯开着,她伸出手,“好像,下雨了。”
“嗯,下雨了。”
顾夜西刚收拾完,走到她身后站着。
温想微微抬着头,黑白分明的眼底接住了暖色灯光,还有细细碎碎的雨丝,“好漂亮,像下雪一样。”
小姑娘好像都特别喜欢白色。
顾夜西把手伸出去,放到她的下面,她的手很小,跟他比起来就像小孩子一样,“想想,那后天?”
“我去不了。”温想把手翻过来,和他十指相扣。
顾夜西蔫头耷脑的,明显有些失落,“……这样啊。”
温想回头,点了点他的眉毛,“你这人啊,心眼太多了。”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调侃,想逗逗他。
早知道瞒不过她,顾夜西也没否认。
“我心眼多,你第一天知道吗?”
什么心眼?
——温想去了签售会,就可以多点时间呆在他身边了。
顾夜西不是演员,没有温想那么厚的职业操守和准则,也没法感同身受。偶尔,只是偶尔,他还会无理取闹。
偶尔,就比如现在。
他缠着温想,怂恿她请假。
温想耳根子软,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尤其在拍戏这件事上。所以,这次任顾夜西再多的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甚至色诱,温想都没答应。
顾夜西哄得口干舌燥,问她最后一遍,“真的不行?”
“不行。”温想摇头。
某人终于偃旗息鼓了。
我家夫人总遭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