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番缘由。”陈把头恍然大悟,本着对左章的信任,不仅毫无犹疑的信了他的解释,还替左章犯了难,“可是这遗骨庞大,如何搬取啊。”
“这却好说。”左章见陈把头对自己的说辞笃信无疑,放松一笑后将源自苍宇、无昊、商执事和苍涛一干人等的储纳之物摆在地上,淡然笑道:
“以贫僧看来,这些储纳之物该当够了。”
陈把头何曾见过这般多的储纳法宝,一双眼睛顿时瞪得铜铃也似,却是惊得连喘气也忘记了!
片刻之前,就在左章在密室中借着玉佩观两神秘女子修为的同时,先一步退出外界的楚靖军和无昊神情凝重的守在石砌小山的入口处,两个人四只眼睛死死盯着那黝黑的洞口。
而与楚靖军兀自紧张却无力应对的强作镇定不同,出得外界的无昊特意尝试了一番,此时他法诀灵便手段无损,自忖多的是法子应对那茧中生灵,所以便多了几份从容。
因此,他严阵以待之际还多出了几分从容不迫,甚至还有余裕关注身旁的楚靖军。
而见楚靖军眉头紧皱一脸关切,无昊心中一动悄声开口道:“赵兄,此时忧心也是无助于事,不若你我商量一下对策?”
楚靖军闻言眸光一转,看着身形宽胖一脸憨厚笑容的无昊,点点头道:“无昊道长所言甚是,只是我如今身疲力弱动不得手,却不知无昊道友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一二想法罢了。”无昊瞅了眼幽静无声的狭小洞口,悄声说道:“那茧中生灵诡异莫名,说不得他们两人就应付不来。
“不若你与我说说他们各自擅长的手段,等到他们将那怪物引出来的时候,我也好想些法子配合一二。”
楚靖军闻言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看着无昊淡然道:“无昊道长,你若想打探我等的根脚,直言即可,何必如此不爽利?”
“哎呀,赵兄弟说的哪里话。”无昊闻言笑吟吟的摆了摆手,表情诚恳的说道:“你我如今同履此难,正该同心协力,贫道是真心想出一份力的。”
轰隆!
无昊所说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一道宛若山崩地陷般的轰然巨响忽地从洞中传出,直惊得他眉眼直跳!
一旁的楚靖军同样被吓得不轻,而当他将满带骇然的目光投向洞口后不久,就听一声清脆响亮的金铁交击声乍然响起!
正弘大师出手了!
曾亲眼见过左章惊人剑法的楚靖军一听便知是左章的手笔,只是心中纳闷先前那轰鸣声是怎么回事。
不过更让楚靖军诧异的是,那一记金铁交击声过后,洞中却复又安静下来,仿若方才的轰鸣声和兵铁相撞声都是幻觉一般!
而在这明显极不寻常的安静之中,无昊脑中却闪过诸多念头,不停猜测着那密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即便未曾亲眼目睹密室之中的变故,他却笃定那茧蛹之中的生灵定然已经破蛹而出,且左章两人暂且对它奈何不得!
因为若是左章两人有把握将之击杀,此时便已经传讯或者离开密室与自己等人汇合,哪会是如今的一片死寂无声!
想到此处,无昊心中一动,目光游移的默默转起了念头,“那家伙若是就此死了,于我也算一桩好事……否则魂誓束身,余生恐都不得安宁!
“可若是他真就这般死了,便说明那茧中生灵实力远在那家伙之上。我如今出不得秘境,若是与之遭遇,以我现今初入玄妙的修为,恐怕就没有余生二字了!
“啧……真真叫人心头好不痛快!”
就在无昊心头转着不知所谓的念头时,却听洞中忽又响起了阵阵恶风和声声剑鸣,显是有两人斗到了一处!
而听那风涌剑鸣之紧凑爆裂,即便楚靖军和无昊不用亲眼去看,也知战况已经激烈到了极处!
不过,耳听得洞口中不停传来的声响,楚靖军却忽然意识到,动手之人似是仅有左章和那破茧而出的茧中生灵!
与此同时,从陈把头行走坐卧的习惯以及双掌老茧等特征,确定陈把头专擅长枪的无昊也反应过来,那声声如凤鸣一般的剑音,竟是出自左章之手!
而紧接着,他又想起左章封闭经脉窍穴的手段,以及曾在边境五山之中时听到的传闻,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
竟是那个将天耀宗搞得鸡飞狗跳的佛门真传弟子!
他来此间秘境所为何……不对!
这两个顶着假名的是晋国武者无疑,他们与那周国佛门弟子联了手,莫非晋国与周国……
无昊念及于此,顿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心头剧震之下杂念纷纷而起,竟是一时间有些失神!
然而就在他心神震荡的刹那,洞中剑鸣声忽地一顿,紧接着巨大的掌肉相撞声紧随而来!
无昊闻听顿时回了神,敏锐如他自是猜到中掌者极可能就是左章,正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之际,却又发觉那洞中传来一记闷响,紧接着一声尖利的惨嚎又随之而来!
这一番接连变化的声响顿时让无昊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继续细听,却发觉洞中再度安静下来,竟是连一丝声响也没有了!
“无昊道长,想来那密室之中结局已定,你我可以放松下来了。”
楚靖军淡然自若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立即让无昊回过神来,摆脱了诸多杂念的纠缠困扰。
“赵兄这般说,定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了。”无昊自然而然的堆起笑脸,谦逊诚恳的拱手笑道:“贫道本当与诸位共渡难关,却机缘弄人失了手段未能助力,实在愧疚难当啊。”
“这却是不怪无昊道长。”楚靖军不以为意的摆手笑笑,面上笑容温和,宽慰无昊几句便与他闲聊起来。
无昊也乐得如此,言谈间笑容可掬妙语连珠,浑似遇到了知交好友,有着说不尽的话似的。
过不多久,就在两人谈及晋代两国花街柳巷的奇趣妙闻之时,那黑黝黝的狭小洞中忽地传出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健壮魁梧的人影步出洞外,却是方才一枪将神秘女子戳了个昏迷的陈把头。
“赵兄,无昊道长。”
陈把头刚走出来便看到了楚靖军两人,笑吟吟的一拱手道:“侥幸得手,未将祸患放出来,却是辛苦两位守在此处了。”
“不妨事,不妨事!”无昊乐呵呵的回了一礼,好奇问道:“那茧中生灵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妖女。”陈把头面露回忆神色,啧声道:“那妖女一身铜皮铁骨,行动迅捷堪比噬魂境大妖,行止又与兽类一般无二,想来是什么来历诡异的妖族。
“好在她破茧之后浑浑噩噩,神志懵懂如初生幼兽,否则……啧,我等还真可能会被她打杀了!”
“噬魂境妖族!”无昊闻言面露惊容,再度拱手敬道:“李兄你除此大妖,真乃此间秘境生灵之福啊!
“只是不知,那妖女可曾现出原形?又是何种妖物?”
陈把头闻言瞥了眼身后的洞口,摆手摇头道:“诛杀她我确实出了些力,可正面应对牵制她的人却不是我。
“且她被我一枪戳死之后,还未现出原形便化作了一滩脓血,根本看不出来历。”
“原来如此。”无昊恍然点头,旋即见左章迟迟不出来,不由指着洞口好奇问道:“那王石兄弟……”
“哦,他受了些轻伤,正在调息呢。”陈把头咧嘴笑笑解释道:“我先行出来也是为了告知你们,且先稍等一等再进去,免得惊扰了他。”
楚靖军和无昊闻言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却不知陈把头口中疗伤调息的左章,正在密室之中来来回回的忙碌奔走,将那一根根庞然如柱的大妖遗骨收入佛国之中!
而随着一根根大妖遗骨被左章收取,他掌心的佛国空间很快就变得拥挤起来。
不过也幸得他来边境五山之前,曾去往拳圣秘境将佛国尽可能的扩大,否则他还真没法子将这小山一般的巨大骸骨一次性带走。
眨眼间,盏茶工夫过去,那庞然如小山一般的大妖遗骨已经尽数被左章收入佛国,空荡荡的的洞中便仅剩左章与被他封了经脉窍穴的神秘女子。
“总算搞定了。”
目的达成的左章长长的出了口气,笑叹道:“用两根遗骨尖牙做报酬,换取陈把头替我隐瞒大妖遗骨的存在和这女子依然活着的事情,说来还是我赚了。
“没说的,将来还需还人家这一份人情。”
说罢,左章舒畅的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了被封了经脉窍穴而犹自昏迷的神秘女子身上。
片刻后,目光复杂的左章摇头嘀咕道:“老秃驴进入此间秘境后盘桓良久,又在这密室甬道上方建了庙宇,若说他不知密室之中的诡异,便是打死我也不信。
“然而他素来悲天悯人,却不光没有将这吞人气血生机的秘境破去,还留着这茧蛹和密室,想来定然有他的缘由。
“且这女子虽在行止上与猿猴类妖兽无异,可不仅伤患之处没有妖气外泄,周身经脉窍穴又与人族一般无二,怎么看都妥妥的是人族女子。
“难不成他着我进这秘境收取大妖遗骨之余,还想让我与这女子相遇?可相遇了又能如何?似方才那般打生打死么?”
一边念叨一边思索,左章心头的疑惑却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还越来越多了起来。
终了,只觉心头疑虑丛生的左章索性抛下杂念,取出一套衣衫给神秘女子草草套上,然后将其绑了个扎实后收进了佛国。
之所以没有收进其余储纳之物中,却是因为左章曾做过试验,发觉其他储纳之物最多只能收纳灵植宝药之类的活植,动物之类却是统统不能收纳。
而他的本命神通佛国似是因为吞噬秘境而成,天然便与秘境有着几分相似,不仅能收纳活物,还能容生灵在其间活动。
只不过要想真正让生灵在其中存活,还需左章收纳空气食水,否则即便收了进去,也只会变作因窒息或饥渴而死的尸体。
收起了神秘女子,又将周围的首尾收拾妥当,左章这才换了一身完备的衣衫,施施然离开了密室。
而待到他走出洞口重见天光,却见楚靖军三人席地而坐聊得正欢,全然一副踏青闲聊的模样。
“各位倒是好兴致。”左章见状嘿然一笑,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三人旁边,淡然笑笑后开门见山道:“在下于这秘境之中盘桓良久,也到了该要离去的时候,却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早已和左章在密室中商量好行止的陈把头闻言,依着左章的安排率先说道:“我能进入此间秘境,也是机缘巧合,却不料会有这般凶险。
“如今既已脱得危机,我也不打算多做停留,正好与王兄一道离去。”
楚靖军见状,顿时明白陈把头这话是说与自己听的,二话不说顺水推舟的点头道:“我也不想在这秘境中徒耗时光,与王兄一同离去自是最好。”
说罢,楚靖军就笑吟吟的看向身形宽胖的无昊,等着看他如何说。
而无昊确实没料到左章会直言要走,正犹疑之间就听陈把头和楚靖军先后表了态,顿时明白左章三人早已在暗中达成了一致,一行四人之中只有自己是被演的那一个!
“三位,你们这班戏耍我,有意思么……”
无昊无奈苦笑一声,目光依次扫过左章三人,却见他们一个个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显是乐在其中,顿时颓然笑道:“在下正想去晋国转上一转,却不知能否尾附三位,也好多个照应。”
左章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冲楚靖军和陈把头点点头后点头笑道:“既然无昊道长言辞恳切的求助于我等,那我等自是不好推拒。
“这样吧,带我们将此间事由与王氏族长说清楚,便回返晋国吧。”
三人见他定了行止,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