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据说昨晚我们渝州城上方经过了一头神秘莫测的天龙!”当铺柜台前,一名手持算盘的伙计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这渝州城有什么事情是我景天不知道的!我跟你说啊,我不仅知道,我还亲自看到了。昨天我读书到半夜,刚准备熄灯睡觉,
就忽然看到,窗外有一条狰狞而又威武的巨龙飞过,好像是落到了城中古玩巷附近,那家伙,身上的一根爪子,比咱们这永安当都要大得多!”
修有家传秘术的景天,纵然昨晚一夜未睡,此刻亦是精神奕奕,毫无疲惫之感,甚至在谈及昨夜龙腾之象,他神采飞扬,双手比划个不停。
“啊?老大,你真的看到了?你怎么不把我也喊醒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讲过龙呢!”
景天身边一个长相憨厚的胖子闻言,顿时不禁带着满脸的吃惊,张大了嘴巴,带着几分好奇与失望的说道。
“茂茂,你睡的那么死,呼噜震天响,我怎么可能叫得醒你!”
景天先是一拍他的肩膀、埋怨了一句,旋即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道“再说,当时我忙着许愿,要做大永安当,恢复景家辉煌,哪有时间喊你!”
“切,我不信,你若是看见了龙早就大呼小叫,就在这里骗我们!”此刻,另一名手持算盘的伙计却是不由撇了撇嘴道。
听得此言,景天一下子孜不高兴了,“何必平,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我景天可从来不说假话!”
“对啊!对啊!老大从来不骗我的!”茂茂跟着表态。
“就你这个傻子,一心向着他!不骗人,你上个月的工钱呢?不是被他骗走了!”
“什么叫骗?兄弟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哼,兄弟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但你的东西还是你的东西!”
“这次真的是真的!”
景天无奈的道,他先前所说的话语虽然经过了一定的艺术修饰,但这一次,他是真的亲眼目睹了自己头顶有一头巨龙飞过!
只不过昨天夜晚他不是温习功课到夜深,而是因为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罢了!
“昨天晚上,我亲眼望到那条巨龙,应该是落在古玩巷附近……你们是知道的,老头子平日里就是在古玩巷里的鹤机书斋里,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景天昂扬道,“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一趟古玩巷问问,保证那里肯定也有人和我一样看到了那条巨龙!”
……
永安当内的三个人正于拌嘴之际,门外却是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明显伤势有极大好转、已然恢复健康的景逸忽然问道
“子复,他们口中的那条龙,是你吗?”
今天早上景逸还未出门,便听到了门外的喧哗之音,此时在结合自家儿子口中之话,他迅速便分析出了巨龙之来源。
“只是一门小法术罢了,等你随我入山修行,便知道这等小法术在昆仑之中不值一提。”
顾子复微微一笑,昨天在未景逸消病解厄之时,他便已然借助手中拂尘之感应以及自己之神识、探测到了——
那名为景天之少年,实是自家老友之子,而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于今日第一时间,与自家老友一同来到此地。
“景兄之子较之于你我,更是天资斐然,若是荒废于红尘,实在殊为可惜,不如随我一同修行,成就与天不老长生家?”
“天儿的修行资质,确实远在我之上。”
景逸闻言,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在昔日传授他家传玄法以及后续的修炼之中,他便早早地窥见了自家这麒麟子的修炼资质……
着实非同凡响,远在自身之上,在太上道愈发辉煌的如今,他早已有过想要让自家儿子拜入昆仑的想法,只是一直无门而已。
此时听闻自家好友竟还要再度累天休息,当下自是眼眶微红的感动道,“子复兄如此苦心度我父子二人,当真是恩大于天,真叫我不知如何……”
“景兄!你我兄弟二人虽无血缘关系,实则更胜于亲生兄弟,景兄何出此言?”
顾子复皱眉道,“况且此事于我不过翻掌之间尔,有何恩情可言?景兄且在此静候,且看我来度化景家麒麟儿。”
言毕,顾子复却是直接向着永安当大步迈去,而随着他的迈近,一场幻术笼罩于他之身上,令他迅速苍老,烂衣裹身。
与此同时,掌中之三千道尘则化作一枚玉如意,被他握于掌心。
而已百病脱去,初窥仙门,五感通灵的景逸,则揉了揉红润的眼眶,屏息凝神,默默感应,静候着永安当之中的变化。
……
永安当内。
听着门外逐渐靠近而来的虚弱之脚步声,景逸再顾不得于身边几人发生争执,当下立刻移步抬头向着大门外移去。
当下,他一眼便见到来者是一名面容苍老,年纪极大的老者,老人一身破烂衣裳,周身隐有污秽之气,似是街畔乞儿。
唯其掌心紧握之物,破烂衣袍的遮蔽下,隐隐有一块玉如意正流动生光,一看便是非凡之物!
得见此物,景天顿时目中大亮,当下连脚步都迅速了许多,几乎是三两步便迎到了老者身前,“这位长者,您来我们永安当是要典当什么东西?”
“我要当……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吗?能做得了主吗?”
被乱发遮蔽面庞、微低着头的老人此时微微抬首,略带沙哑与虚弱的问道。
“如假包换,在下景逸,永安当掌柜之子,家父近些年来已很少理事,因此自数月前开始,永安当的事都由我处理,自是做得了主。”
景天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牌,一边带着丝丝好奇地盯着万一老人怀中的那一枚玉如意,一边昂首挺胸,笑得甚至得意。
“才当上掌柜几天,嘚瑟什么!”何必平在后面小声嘟囔着。
“你在嘀咕什么!”景天在他脑袋上啪的拍了一巴掌,转身又是充做一幅威严的样子,道“不知长者是来典当什么东西?”
“你帮我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人先是以目光在那铜牌和景天的身上打亮了数圈,嘴唇蠕动间微微嘟囔了几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将玉如意递出。
离了破衣遮蔽,在这晨曦之光中,玉如意之上流动着三色光泽,莹润无瑕,如意之上的龙纹在光泽流动间,更是腾跃欲飞,观之便非凡物!
景天瞪大了眼睛,同样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玉如意以后,一边放在眼珠前细细打量,一边用指腹划过如意周身……
这一刻,他的整个眼珠都仿佛在发光、发热,但很快便被他抑制了下来,甚至他还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长者这枚玉如意,当真品相非凡,不论是玉上雕刻工笔,还是这保养都属上乘,只是这枚如意雕琢成型之年岁,应当不久……”
说到这里,景天故意放慢了语速,仔细的打量着一身破烂葛衣的老人,见其神色未变后,方才皱着眉头再度道,
“除此之外,这枚如意的材料品质出处也有点问题,它虽然看起来极好,但这玉内却有着些许瑕疵,长者且随我看玉如意此处……”
老者一怔,似是心悦诚服一般说道,“小掌柜说的极是,我家昔日也是一地豪商,家中有块宝玉传家久矣,到我手上方才请人将之雕琢为一枚玉如意……”
说到这里,老者的声音渐渐变得愤怒、哽咽与悲痛。
“岂料此宝出世之后,那为我家雕琢宝玉之人竟违背承诺将消息传出,以至于我家数百年之家业毁于一旦,甚至连我也被逼上绝路……”
景天听闻此言后倒是神色不变,这种事情他听得见的多了,若此宝之来历真是如此,倒是能为他心中稍解一惑。
再度打量着身前的老者,有他口中之话语为佐证,景天迅速判断出——此人如今虽然狼狈不堪,但观其气度、举止,确非常人……
至于此人背后觊觎宝玉如意之人,自幼修炼家传玄法颇有所成的他,却是毫无畏惧!
当下心中注意一定,景天却是沉声道,“你能来我们永安当,想来也是知道永安当的实力,不过,按你所说,觊觎此玉者,
能害的你家破人亡,定然也有三分手段……这样我给你百两黄金,同时让你庇脱于我永安当门下,以我家老头子呢,想来今后无人敢动你,如何?”
“我不要钱,我家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但若想再次起家的话,却也并不是毫无积蓄。”
那老者虎目含泪,却是显出了三分非凡气度,竟对那百两黄金不置可否,“此玉相传出自于仙人手下,可养寿延年,多运多福。
我想以此玉为代价,请景先生出手,为我家一十二口无辜之人,像那隆县知县讨个公道!”
“讨还公道?这……”
景天眉头一皱,永安当之所以在渝州地位非凡,便是因为景逸与他皆有一身高深武功,不在唐门门主、长老之下。
不过不同于在江湖中行走的唐门,永安当所秉持的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出手,从不吃亏的理念,但不论是景逸还是景天,实际上都很少理道上之事,更别提和一地官府作对了……
望着可怜巴巴,双眼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身躯微颤、好似要像他跪下的老者,再看其身上之破烂衣裳,景天心中怜悯之心渐起。
“帮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景天想了想,终究还是胸中的那腔正义与怜悯战胜了一切,“不过在帮你之前,你得先配合我将事情调查清楚……”
“我家之事虽不敢说满县皆知,但也十有八九知道一二,老朽是何人,我家昔日之门风,还有此事之前因后果,景先生一查便知,老朽都听先生的!”
那老者听得此言,自然是大喜过望,当下直接平铺胸臆,将自己所知乃至于取证、调查之事,毫不犹豫的一一道出。
“很好。”
如景天这般少年郎,身上有又有着一腔高明武力,做粗暴安良之大侠的想法,在他心中也不止出现过一次两次。
此时见着那老者的狼狈模样,再听其话语中的无辜与凄惨,似乎毫无隐瞒,心中立时相信了八九分,“何必平、茂茂……
你们在家看家,顺便照顾一下这位长者,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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