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些盐商真是往运河里面扔盐的话,他们此行不是就白跑了一趟?
而且还让涉案的官员和盐商们知道朝廷已经注意到他们了,那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还不得更加谨慎?
到时候再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可就困难了!
“额……不…不是!”徐恭被朱祁镇和顾佐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微微一愣后便连忙摇头,道:“是一袋袋泥沙!”
“呼~”朱祁镇和顾佐对视一眼,均大松了口气,朱祁镇坐回座位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陛下,看来我们得加紧行动了,若是晚了,恐怕就难抓住他们的把柄了!”顾佐向朱祁镇躬身拱手建议道。
“嗯!”朱祁镇点了点头,道:“那就传令给钦差卫队,让他们务必三日之内,也就是八月之前抵达扬州!”
“臣遵旨!”顾佐躬身领命。
“徐恭!”
“臣在!”
朱祁镇脸色凝重的看着徐恭,开口道:“传令给随行的国安司、国情司探子,让他们严密监视那些盐商,防止他们将库存的盐扔到运河,免得到时让他们逃过去!”
“臣这就去!”徐恭向朱祁镇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正堂。
而顾佐也下去给还留在富安的钦差卫队传令去了。
看着徐恭和顾佐离开的背影,朱祁镇陷入了沉思,若是以前的话,直接派出锦衣卫抄家也就是了,哪还有这么麻烦?
可惜,他是大明皇帝,不论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帝国的安稳,都应该从人治进入法治,即便麻烦一些,那也是值得的!
哪怕现在的法治还很稚嫩,但朱祁镇相信,只要开了头,以后一切都会逐渐好起来的!
第二天一早,朱祁镇则带着顾佐等人在扬州城内转了起来,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即便现在的扬州城还没有扩建后那么繁华,但在整个大明也是首屈一指的城池了,其繁华程度只有南北两京能够胜上一筹!
正午时分,留守富安的何文渊和李新接到了顾佐的命令,当即以钦差的名义让驻守在周围的地方卫所封锁诸盐场后,便率领钦差卫队直奔扬州城而去!
深夜,扬州两淮巡盐御史官邸。
此时在官邸的正堂,正聚集着二十余人,如果扬州知府周杰在此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这些人赫然就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的官员,而为首的就是两淮巡盐御史张淑和两淮都转运盐使苏肄!
可以说,只要他们任何一人不同意,私盐的事儿不干不成,至于盐课提举司的官员,则基本都只有听喝的份,不听话一个奏折上去换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坐在正堂上左首位的张淑扫视了一圈堂下或坐或站的大小官员,凝神沉吟道:“诸位,本官接到扬州知府周杰传来消息,巡盐钦差已经抵达扬州,扬州沿海的盐场已经被查抄,盐场的账册也肯定落到钦差手中了!”
“为今之计,只期望扬州的盐商们能够尽快毁掉证据,到时候只要我们硬挺着不松口,将责任全部推到那些盐场的官员身上!即便顾大人是钦差,明知我们涉案,也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堂内一众官员纷纷起身向张淑躬身拱手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必当谨遵大人吩咐!”
“你们先回去吧,本官还有要事要和张大人商议!”和张淑并排坐在正堂首位上的两淮都转运盐使苏肄,站起身对堂中众官员开口道。
“是!”
随即,众官员纷纷离开,没一会儿,整个大堂便仅剩下张淑、苏肄和管家。
管家适时的上前将张淑和苏肄的茶杯添上水,然后向两人躬身一礼:“大人,请用茶!”
“嗯,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张淑对管家吩咐道。
“是,老爷!”管家躬身一礼后便转身走出了大堂,临走时还将大堂的门拉上,显然他知道张淑和苏肄将要在正堂谈论大事!
待得管家离开后,整个大堂便只剩下张淑和苏肄两人。
张淑看着苏肄,问道:“你特地留下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苏肄脸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对张淑开口道:“张大人,你难道不知道?”
“怎么了?”张淑一头雾水的看着苏肄。
“呼~”苏肄长出了口气,神色沉凝的望着张淑,道:“在下来时接到消息,那些盐商根本就没有听从周杰的话,他们扔到运河里面的根本就不是盐,而是一袋袋泥沙!”
“什么!?”张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一脸凝重的看着苏肄,道:“此事当真?”
苏肄没好气的看着张淑:“张大人,如此大事在下岂敢玩笑?”
“呼~”张淑当然知道苏肄不会在这种事上和他开玩笑,当即面色凝重的幽幽叹道:“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可不是嘛!”苏肄急得跳脚。
张淑沉吟半晌,便见他双目微凝,沉声道:“苏大人,立刻调兵将那些不知死的盐商抓起来,然后把他们的盐全部沉入运河!”
“在下也想啊,可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周杰这个扬州知府的同意,在下根本就不能调兵入城啊!”苏肄一脸无奈的看着张淑:“而且一旦我调兵入城,恐怕就再难瞒住朝廷,更何况钦差顾佐大人现在就在富安,和扬州近在咫尺,若是急行军的话,只需要一日就能抵达扬州,恐怕他早就派人把扬州监视起来了!”
“对啊,那周杰呢?”张淑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看向苏肄,笑道:“只要有周知府在,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苏肄闻言,顿时露出一丝苦笑:“在下在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找他!”
“他没在府衙?”张淑微微一惊。
“没有!”苏肄摇了摇头:“若是在府衙的话,我又何必如此焦急的和你说呢?”
“这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安分!”张淑忍不住喝骂出声。
苏肄抬头望着房梁,道:“张大人,如今我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苏大人倒是想得通,放得开!”张淑一脸不满的看着苏肄。
苏肄摊了摊手:“不然呢,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随着东边天际浮现出一丝亮光,向世间万物宣告着这一个黑夜的结束!
大明第一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