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晏知道，小妹的身份瞒不住重明。
曾经的那一代老神君们，没有哪个不认识小妹，哪怕是重明神君这种没见过小妹的，也能从她与母亲相似的容颜辨认出来。
于是他说：“重明神君，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必了。”重明神君收回目光，恢复了冷肃的模样，“我只是看她有点眼熟罢了，毕竟是孟爔的干女儿，曾经肯定是见过的。既然魔气已经清除，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便带领一众重明神殿的神兵离开了。
夜司晏目送他的背影，温润的眸子中闪过思忖之色。
重明神君莫名有点不自然，甚至连本君的自称都忘了，是因为什么？怕小妹再次毁灭神界吗？
不，若真是如此，重明神君就该为了神界的安定，再次封印小妹。
重明神君的固执程度，与镜月不相上下啊……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么轻松。
“等等！”
凤雪忽然大叫，“司晏上神，要不是夜九硬闯禁地，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哪怕她清除了魔气，也不能将功补过！起码要赔偿青龙家！”
凤颜又站在后面冷眼旁观。
莫羽很难不怀疑，这番话是凤颜刚教凤雪的。
此话刚落。
“哦？我倒是不知道，这仙兽神宫的大小事，现在是凤雪仙子在管？”
一道慵懒冰凉的声音传来，凤雪浑身一僵，从头冷到脚！
凤颜的心头也是咯噔一声，完了！
所有神兽抬头望去，见到孟爔上神驾临，立刻跪地行礼：“参见孟爔上神！”
孟爔似笑非笑，用饱含压迫力的目光扫过凤家姐妹：“是老娘让小九闯禁地找东西的，毁坏了自家地盘的东西，还有赔偿一说么？还是说，凤族已经翅膀硬了，想脱离仙兽神宫的管辖了？”
“！！！”
凤雪登时吓傻了，痴痴呆呆地望着姐姐。
凤颜紧咬银牙，指甲因为不甘心而狠狠地掐着手心，痛意催促着她赶紧想办法。
又不是亲女儿……孟爔上神用得着这么纵容夜九吗？什么黑锅都帮她背！
哪日夜九恃宠而骄，闹个毁天灭地，看孟爔不悔得肠青！
“孟爔上神……家妹……”凤颜抬起梨花带雨的美眸。
还未说完。
就被孟爔打断：“又想说你家妹妹童言无忌？年纪小不懂事？老娘看她是脑子有问题，不如投胎重造。”
投……投胎重造？！
凤雪吓白了小脸，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上神！请上神息怒！”凤颜的泪珠被憋了回去，急声央求，“雪儿罪不至此啊，她只是心直口快，没有任何恶意的！”
闻言。
孟爔幽幽地勾唇，冰凉的眸光泛着讥讽，仿佛能一眼洞穿凤颜虚伪的假面：“既然你这么心疼你妹妹，不如你来替她受罚？”
凤颜的表情陡然一僵，像噎住了一样不上不下。
“嘎嘎嘎嘎！”小汤圆兴奋得撅屁屁，孟爔，品茶高手，鉴婊达神！
夜九当场掏出瓜子和小板凳，完全没有要替凤家姐妹说话，以换取清高名誉的心思。
“姐姐……姐姐救救我……”凤雪哭丧着脸求救。
凤颜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立的宠妹人设，跪着也要贯彻到底：“好……都是我教妹无方，愿替雪儿受罚，请上神降罪。”
没事……没事的。
凤颜在心里安慰自己。
大不了就是一顿家法鞭挞，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不论如何，她树立了那么久的形象不能毁！
“上回凤雪犯错是家法伺候，却完全没有悔改之心，这回，得要稍微重一点才行啊。”
孟爔摸着下巴寻思，想让小九来说又不想给她招仇恨，便选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拔一根凤凰尾羽，给老娘的新裙子添砖加瓦吧。”
“！！！”
凤颜猛抽一口凉气，险些晕厥过去。
凤凰尾羽……那可是凤凰最重要最漂亮的羽毛，一共只有九根！少一根，就不是凤凰，是野鸡了！
不可以……绝对不能拔！
“孟爔上神……”凤颜急慌地抬头，想要寻求宽恕。
“不拔啊？”孟爔悠哉悠哉地打断她的茶言茶语，“那就拔你妹妹的吧？挑一个？”
凤雪的眼泪决堤而出，一边哆嗦着一边哽咽大哭：“姐姐！姐姐我不要被拔尾羽，我害怕！”
她再蠢也知道，凤凰尾羽太重要了。
不仅仅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凤凰也分等级，高低贵贱全凭尾羽的数量来评判。
只有最高贵的血脉才能有九根尾羽，少一根就是一落千丈，拔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孟爔上神从前从来没有拔过凤族的尾羽，这次是怎么了？难道全是夜九出的主意？
凤雪越想越不对劲，简直想手撕了夜九，但孟爔在，她连多瞪夜九一眼都不敢。
只盼着姐姐能救她，她真的不能被拔尾羽！
凤颜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浑身都在战栗，仿佛坐在千年寒冰之上，冻得僵直发白。
她还抱有幻想，希望谁能忽然出现保护自己。
比如……比如司晏上神能替她说一句话！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良好的形象，他不会没有一丝好感吧？
任何一位君子，都不忍心看到淑女受伤的啊……
然而。
她不知道的是，若夜司晏来惩罚，一点也不会比孟爔轻。
直到夜司晏离开，凤颜才彻底死心。
今天不论是她拔尾羽，还是凤雪拔尾羽，她的下场都不会好！
尾羽没了，或许还有机会长回来……但名声没了，她又该用多少时间去培养下一个凤雪？
而且，此事本与她无关，都是孟爔和夜九在肆意妄为……她完全就是受害者，或许还能落个被怜爱的形象……
“好……请上神……责罚！”
凤颜颤抖着声音，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间挤出来，痛苦至极，如掏心挖肺。
“唉，麻烦。”孟爔懒懒地上前一步，仿佛行刑是非常辛苦的事，她一点儿也不想干。
话音未落。
便是一个拂袖，强悍的力量将凤颜击飞，狠狠地摔到地上！
“啊！”
凤颜一声惨叫，瞬间化成原型。
一条通体金红色，隐隐透着五彩斑斓的流光的凤凰，九根尾羽很长很长，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