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晃动

行动前,我们休息了一个小时,做好体能储备。

之后,四个人相互绑好登山绳,勒紧背包,再将手电捆在手臂上,防止掉落。

然后我打头,王胜利断后,两位教授在中间,先后攀上黑色藤蔓,身体吊在下面,缓慢向前挪动。

正如杨教授认为的那样,黑色藤蔓如同硬邦邦的铁棍,我们吊在下面爬行时,纹丝不动。

只是我们的样子滑稽可笑,每次挪动身体,都需要重复三个相同的动作。

首先是将双臂伸到头顶握住黑色藤蔓,然后在用力拉动双臂的同时,弯曲膝盖将双腿缩回来。最后还要腾出一只手,将黑色藤蔓上的绳套拉到躯干的中间位置,活像四条在枝条上爬行的青虫。

不过,这种爬行方式让人感到心里踏实。虽然费劲,但安全可靠。

除此之外,爬行中出现的一个奇特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的双手握住黑色藤蔓时,可以明显感觉到,其表面温度高于周围的空气。

这种现象十分反常,让人感到困惑。

因为高温物体的热量会向低温物体传导,即便黑色藤蔓在初始状态下温度很高,但也会因为热量不断流失,降至与空气一样的温度。

除非像是一根不断有电流通过的导线,才能够在空气中保持较高温度。

左思右想,我只能将黑色藤蔓的高温现象,与巨大球体联系在一起。

黑色藤蔓的确是从巨大球体中生长出来的。巨大球体在源源不断地向黑色藤蔓输送热量,保持其温度高于周围的空气。

我仰头望向峡谷对面,答案很快就会揭晓,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前进。

爬行到一半距离时,乘着两位教授途中休息,我打出了一枚照明弹。

很快,照明弹点亮地下峡谷,我看到了我们之前站立的地方。

那是一道无边无际的黑色岩壁,无数根黑色藤蔓一根根嵌入到岩壁之中。

不同的是,这边的岩壁上没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孔洞,零星可以看到几条不规则的水平岩缝,之前我们就在其中一条里面。

岩壁上还有数条水帘挂下来,应该是由岩层中的地下水汇聚而成。

水帘径直跌入谷底,逐渐散开,听不到撞击地面的声响,地下大峡谷的深度无法估计。

借助照明弹的余晖,我仰头看向峡谷对面,我们距离巨大球体越来越近了。

照明弹熄灭后,四个人继续向前爬行。

但因为体力不断消耗,两位教授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喘气的声音像是两头老牛。

为了鼓舞他们,王胜利唱起了歌,像是赶牛的吆喝声,手里只差一条皮鞭了。

接下来一切顺利,手电光已经可以清晰地照射到巨大球体表面了。

眼看胜利在望,我加快了爬行速度。

两位教授紧咬牙关,王胜利唱完一首又是一首,我们感觉像是在空中飞翔。

但好景不长,突然间,黑色藤蔓晃动了一下。

我们立刻停止爬行,王胜利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用手电四处照射,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常。

“啥情况?”王胜利问道。

“不要停下来,继续往前爬。”我道,“我们再加一把力,很快就到对面了。”

虽然这样说,但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时间就是生命。我把心一横,继续向前爬去,两位教授紧跟在后面。

很快,又爬行了七八米,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深吸一口气,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看来黑色藤蔓的晃动只是偶然事件,碰巧被我们遇到而已。

心里想着,我正要抹把汗,黑色藤蔓突然又晃动一下,带着我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我差点叫出来,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惊魂未定之下,黑色藤蔓开始间歇性晃动,频率越来越高,幅度越来越大。

持续晃动的黑色藤蔓,像是不断有正弦波通过一条直线,带着我们的身体快速起伏,感觉要被甩了出去。

我心中愕然,继而发现附近的黑色藤蔓都在晃动。

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无法爬行,只能紧紧抱住黑色藤蔓,丝毫不敢放松。

只是一小会儿,我已是头晕眼花,连上下左右都分辨不清。

这时,除了担心我们自己,我还开始担心巨大球体的受力问题。

因为黑色藤蔓的剧烈晃动,巨大球体的受力平衡将会被打破,带着我们一起坠入深不见底的地下峡谷。

煎熬了一分多钟,黑色藤蔓突然停止晃动,恢复到原本的水平延伸状态。

同一时间,周围的黑色藤蔓也恢复原状。

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也没有时间多想,我催促两位教授继续爬行。

但只前进了两三米,峡谷上方突然传来刺耳的“嗡嗡”声,来源飘忽不定,听上去叫人头皮发麻。

我硬着头皮,用手电向上照去,就看到几团黑云,像是幽灵一样向我们飘了下来。

看着那几团黑云,我的身上冒出冷汗。

它们晃晃悠悠飘下来,变幻着形状,停留在我们上方十几米的地方。

然后,它们相互扰动起来,围绕一个中心点快速旋转,汇聚成一大团,从里到外翻滚着,如同妖魔鬼怪出没时的黑雾。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形式,但直觉告诉我,黑云应该是一种生物。

我很难想象,这个与世隔绝的特殊环境里,会进化出怎样稀奇古怪的生命。

越想越发毛,黑云汇聚成团后不久,便向着我们飘下来。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手电光照射下,黑云反射出黝黑的金属光泽,逐渐实体化。

我一直看着,冷汗直流。难道是一个具有气态和固态两种形态的生物?

“黑云压顶,就要打雷下雨啦!”王胜利喊道。

“放屁!”我差点气乐了,“你的脑袋是不是长在猪身上了,地底下怎么可能会下雨?”

我刚说完,那团黑云忽然分散成四团,向着我们俯冲下来。

我用力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管它是神还是鬼,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拼个你死我活。

转眼间,四团黑云已经来到跟前。

我看清楚了,涌动的黑云竟然是由无数只两三公分长的甲虫组成,数量多到无法估计。

这种甲虫体型修长,浑身披着黝黑发亮的甲壳,口器巨大,腹部长满小细腿,翅膀快速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个个生龙活虎。

看到它们,我浑身爆起鸡皮疙瘩,想到了蝗虫和食人蚁。

有些生物体型虽小,但集体觅食的方式,会让它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我心中叫苦,大难不死走到这里,难道是为了成为它们的食物?

没时间喊冤,千万只甲虫已将我们团团围住,像龙卷风一样旋转了几圈,噼里啪啦落在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