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声喊叫着,挥动双臂猛烈拍打,驱赶落到身上的甲虫。
不料,它们的甲壳带有锋利的硬刺,我只是拍打了几下,手掌已被划出数道血口子。
紧接着,裸露的皮肤像是被刀割一样疼痛起来。
只是短短几秒钟时间,甲虫已布满全身。它们不管是什么,张开嘴巴就开始撕咬。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顾及不到手掌的伤口,挥动双臂继续拍打全身。
但甲虫的数量太多,打掉之后更多的又贴上来,无穷无尽。
更加可恶的是,它们见缝就钻,有些钻进了内衣里撕咬,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烧烤,疼痛难忍。
王胜利和两位教授那边也炸锅了,手臂挥舞,杀猪般嚎叫,无奈只能停在原地挨咬,动弹不得,变成了案板上的肥肉。
一身蛮力使不出来,王胜利大怒:“小WBD们,别看你们现在闹的欢,到时候一起算总账,非把你们一个个放在火上烤了当瓜子嗑了不可!”
王胜利气势汹汹,但又骂了几句,便没有声音了。
这个时候只要张张嘴吧,就会有几只甲虫钻进去,吐都吐不出来。
我越发地感到命苦,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其他活物,我们变成了这里唯一可以食用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些甲虫在这里守候了多少岁月,现在好不容易等到食物自己送上门,不把我们啃成渣子啥都不剩怎可罢休。
四个人拼尽全力向前爬去,希望能够在被咬死之前抵达对面的岩壁。
尽快摆脱悬空状态是唯一生路。只要双脚踏上实地,不利局面就会立刻反转。
小小的甲虫奈何不了我们,掏出工兵铲,就可以全部歼灭。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逃跑。
我只能选择孤注一掷,不再理会那些甲虫,任由它们疯狂肆虐,浑身上下千疮百孔。
我一边爬行,一边看向对面的岩壁,生的彼岸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但因为甲虫的数量越来越多,飞来跳去,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为严重的是,我的双手血流不止,开始抓不牢黑色藤蔓。连接着身体和黑色藤蔓的登山绳,成为了唯一的生命线。
因为求生本能,两位教授已经面目狰狞了。
我甚至看到,杨教授活生生吞进了几只甲虫,还有几只咬在嘴里嚼着,似乎可以听到嘎嘣声。
为了刺激自己,我时而吼叫几声,让全身的肾上腺素迸发出来,不断把体能推向极限。
很快,我进入到一种自我封闭状态,感觉不到疼痛,所有注意力指向一个焦点:前进、前进、继续前进!
可是好景不长,我在视线的余光中看到,捆在腰间的登山绳已经被甲虫啃噬的只剩下几缕。
然后,断裂了。
我毫无思想准备,只是眼睁睁看着,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猛地往下一沉,整个人跌落下去。
我大叫一声,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不偏不倚坐在下方的一根黑色藤蔓上。两腿之间传来剧痛,差点爆炸了。
我疼的呲牙咧嘴,心中连说命大。
我不敢大意,集中精神,前倾上身,双手抓住黑色藤蔓,双腿也牢牢夹住,借助重力荡到黑色藤蔓下方。
因为突然下坠,浑身的甲虫大多被震飞了。
感觉轻松了许多,我乘着这个机会,喘了几口气,继续向前爬去。
结果只是爬了几下,甲虫们又扑回来,瞬间布满全身,继续乱啃。
“老高,命根子没事吧?”王胜利大声喊道,“你尽管放心,到时我网购几条牛鞭给你补补,保证你雄风不减当年。”
“滚你的球!”我骂道。
两只甲虫跳进嘴里,我直接用力咽了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化的了。
继续爬行时,我可以看到上方的王胜利和两位教授。
我已经分辨不出他们的体型,只看到三团不停翻滚的黑色物体吊在黑色藤蔓下面缓慢移动,像是三个巨大的蜂巢。
我又看向对面的岩壁,还有不到30米的距离,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我紧咬牙关,忘记生死,继续前进。
虽然我们距离巨大球体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却如同天涯海角般遥远。
但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满身的甲虫忽然飞了起来,甚至连那些钻进内衣里的也都纷纷爬了出来。它们扭动小脑袋四处看着,然后飞走了。
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如同卸掉了一座大山。
我心生奇怪,难道这些甲虫的胃口不大,已经吃饱喝足了?
我看向王胜利和两位教授,他们身上的甲虫也都飞了起来。
所有的甲虫,在我们上方盘旋几圈后快速汇聚在一起,急匆匆地向着峡谷上方飞去,消失不见了。
我松了口气,王胜利发出一阵狂笑,但紧接着又怪叫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心里并不踏实,其中必有古怪。
我注意到,那些甲虫离开时的行为整齐划一,像是接收到统一的撤退指令,似乎背后还有正主。
四个人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爬行,搞不好它们还会掉头回来吃第二顿。
又前进了十几米,一切顺利,对面的岩壁已经近在眼前。
我刚喘了口气,突然从峡谷下方刮上来一阵阴风,冰冷刺骨,似乎来至一个没有生命的地方。
我打了个冷战,浑身的汗毛一起竖起来。
冰冷刺骨的阴风不断从下面刮上来,峡谷深处一片漆黑,手电的光柱触摸不到任何实体。
我们继续往前爬,峡谷下方刮上来的阴风涌动起来,时急时缓,像是受到峡谷深处某个巨大力量的操控。
我可以感觉到,峡谷深处有一个巨大生物正在逼近我们,甚至听见了它浑厚的喘息声。
“赶紧关闭手电!”杨教授急道,“刚才的甲虫是被手电光吸引过来的。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趋光性普遍都强。我们大意了,没有想到这里会有生物存在。”
“也千万别出声!”黑眼镜补充道,“不仅仅是光线,任何声响都可能把我们变成捕猎目标。”
“有道理。”王胜利道,“大家千万不要说话。还有,都把裤裆夹紧了,连个屁也不准放。”
说完,四个人关闭手电,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去,尽量不发出声响。我可以只听见幽幽的风声,还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峡谷下方吹上来的阴风涌动得越来越剧烈,身边出现许多气旋,或大或小,忽隐忽现,像是幽灵一样。
我越来越确定,不只是冷风,峡谷下面一定有东西在靠近我们。
我咬了咬牙,命令自己什么也不要想,继续往前爬行。
身处绝对黑暗的环境里,面临未知危险但又无法逃离时,任何想象都会把自己逼疯。
煎熬了不到一分钟,周围突然发出一阵沉重的喘息声。
我整个人紧绷了一下,停止爬行,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周围又传来几声“哞”的声音,像是老牛在叫,距离忽远忽近。
我的双手死死攥紧黑色藤蔓,全力挤压正在膨胀的恐惧,不让它爆发出来。我可以做的,只有保持身体静止,尽量减少呼吸的频次和强度。
而且,我还需要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因为不仅是动作和声响,甚至是紧张情绪,都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很快,我开始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生物正游走在自己身旁。
几乎是同时,我闻到一股湿热的恶臭,像是被丢进了烈日暴晒下的臭鱼烂虾之中。
我屏住呼吸,差点干咳起来。
那种恶臭无法言喻,可以瞬间开启人体的呕吐机制,几乎无法阻挡。
接下来,那个巨大生物距离我越来越近,开始有一团团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
条件反射之下,我蜷缩成一团,尽量避免自己的身体触碰到周边的物体。
我不知道游走在身旁的是什么生物,感觉那是一个庞然大物,周围都是它的躯体,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我不敢有丝毫动作,身体越缩越紧,担心随时都会触碰到它的躯体。
周围不断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几声“哞”叫,更多的粘稠液体滴落在我身上。
最终,该来的还是会来,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身体。
我咬定牙关,屏住呼吸,还是一动不动。
这个巨大生物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很可能是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即便是它触碰到了我,也不一定能够分辨出我是不是可口的食物。
我继续煎熬下去,凭借触觉我的大脑无法勾勒出这个庞然大物的形态,它的身体弹性十足,有时会将我整个人卷起来,像面团一样揉搓几下再放开。
我被恶心坏了,浑身都是粘稠的体液,顺着衣领流到肩膀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地抽搐,几乎要喷出来了。
难道是一只超级大的鼻涕虫?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象,一大堆电影里出现过的怪物,混合着我的想象,走马灯般出现在脑海里,欲罢不能。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身体开始僵硬时,巨大生物的躯体离开了我。
紧接着,我听到连续几声“哞”的声音,也是由近至远。
我继续蜷缩着身体不敢动弹,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了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