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没想到,萧尤一出去,见着院里闲着的徐集,直接把手里还没焐热的血玉扳指给了出去
这可是睿王之物,尤其是罕见的血玉材,早十几年拍卖场出过睿王墓时期的玉器,如今这扳指要是面世,少说得六百万起步
这扳指他少说揣了有三十多年了,不说稻田里那架破直升机,他身上唯一值钱,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一个物件儿了。
这败家徒儿,那玉是烫手吗?
说给就给出去了,真是舍得!
徐集看了一眼手里扳指的花纹以及扳指上的刻字,顿时有点虚受了:
“这哪来的?”
萧尤偏头,“师傅给的,让我缺钱就卖了,我把它给你,我就不缺钱了。”
什么都给徐集,徐集自然会好好待他的。
这家伙什太过贵重,徐集脸皮再厚也不敢连句话都不吭就收了。
“那个,我们其实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缺钱了我们会打工,这个您还是收着吧!”
一听徐集要打工,老道士心一下豁明了:
“好好收着,也没什么见面礼,要有点什么急用的小钱,跟你张叔伸手,打工就别去了,别累着”
他不是没听小张说起过徐集带了萧尤在酒吧打工。
萧尤搬砖没事,苦点累点也是应该。
徐集都怀上了,可不能再去兼职累着了
“别,我怎么好意思要,您快收回去”徐集假模假式的客套。
东西都见光给出去了,这要是再收回来,未免有些不太好看。
其实东西给到萧尤还是徐集手里,都没差,反正都是俩小夫妻,比起萧尤这个蠢徒儿,精明点的徐集倒更适合管财
更何况他都说了是见面礼,对儿媳妇以及孙儿女的见面礼,那就更没有收回的道理了。
俩人直接在院子里推搡起来,像极了过年收红包的场面。
萧尤见这场面,傻乎乎的,不知道俩人这是在玩哪出?
前儿晚上不是还不想让他跟徐集交往过甚,今儿怎么就跟人这么亲了?
难怪突然掏家底对他这么大方,合着这扳指,就是想借他的手,转交给徐集是吧?!
一侧站着的王锴和肖原野几人也是迷惑的看着院中几番你来我往的推搡,肖原野胳膊捅了一下身边的王锴:
“你说,这见面礼,有没有我们的份?”
陆一帆抢先吐槽:“你想多了,人那摆明是给女婿的礼,我们三算个球啊,一会能给个十块钱的红包就算不错了。”
肖原野:“”
十块钱啊,那可不值当我提供这样的演技。
别说推脱客气,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王锴是个傻批,听着陆一帆说徐集是上门女婿,脑子一根筋不对,瘸着腿上前,去到俩人中间,扯开自个短裤的口袋:
“道长,我有口袋!”
凌虚老道:“”
信不信我给你一把火?
徐集:“”
你丫脑子有坑吧!
我再推俩把就却之不恭收下了,你来这么一招,我特么怎么收场?
要不是老道士父亲在眼前,要不是她有孕在身,她指定给王锴来一脚了。
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尴尬寂静,身后的肖原野和陆一帆各自掐对方,使劲憋着笑。
到底还是萧尤上前,抢了那枚价值不菲的扳指:
“我口袋深,先放我这吧!”
这茬终于收场落幕。
村口的柴油三轮车上,肖原野王锴陆一帆他们三已经坐行李箱上等着了。
也许是因为拿了人这么贵一扳指,徐集演戏演全套,对老道士那个亲呀,依依不舍的那个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离开自己的家乡亲人
老道士受不了这么肉麻热情:“没关系,等过七八月,到时候刚好年下,你给我电话,我就让人去接你们。”
徐集:“”
再见。
徐集转身,摸着卫衣口袋里的玉扳指,已经有点忐忑不安了。
她本来只是随口胡诌,保自己和陆一帆他们的命要紧,不得已才编怀孕这个瞎话。
现在好了,还骗人老人家这么一值钱古董。
都不用七八个多月,到四五月不显怀,张叔这个小报告往上一打,老道士铁定往死里整她
徐集眸色不安地乱眨,突然挽上了身边萧尤的胳膊,试图抓住点安全感。
萧尤垂眸看了一眼抱着他胳膊的手,小声好奇:
“你跟我师傅在房间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啊?”
为什么一出来,就感觉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徐集的瞎话张口就来:“他让我以后好好对你,让你好好听我的话,别惹我生气,毕竟像我这么能干又帅气的另一半不好找”
萧尤:“”
这话要放在几个月前他刚入现世时,说不准就信了。
三轮车行驶离开,徐集还在对着不远处站在门口的凌虚老道和李村长他们挥手再见。
几人眼看着那车子消失在视线后,李村长这才开口:
“人已经在村后集结好了,您过去说俩句?”
老道偏头,“那些尸体都处理好了吗?”
李村长低头:“嗯,但我们的人,有大半还是有家人的,不知道要不要把遗体交给他们的家人”
老道一口深吸:“离家二十年有,一年到头就一通电话,现在突然让家里的老母老父接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必要了,把抚慰金的数额落实,分五年转到他们家人的账户。至于尸体,叫人来带走,送葬回他们家乡园土吧!”
“是。”
二十年的守候实在不易啊!
村后。
靠山体的村户后有一块长二十多米,高三米多的围墙。
对外都说,这是防下雨泥泞,山体滑坡等等。
但无外人知,这后面的空地中,设置着各种锻炼的器材,角落甚至还有一个擂台
此刻,仅剩下的三十多名有着农民的黝黑皮肤的男人站着四排,双腿跨站,腰胸挺止,双手握拳绕后腰放,个个眸光如矩凌厉,体态飒爽,哪还有半分在地里农耕时的墩厚憨实模样。
场面何等壮观震撼。
凌虚老道外套了一件稍宽大的道袍,不离手的拂尘已不知去向,有的,只是同样挺拔腰杆,一头灰白发丝的成熟男人。
老道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沉说明现在的情况:
“我以为躲了近二十年,什么都该淡了,也一度觉得躲藏的日子也差不多该到头了
时代不同了,对方雇佣了杀手,S级任务,整五十个雇兵。
幸好你们没有让我失望,在面对强敌时,表现了超高的格斗水准”
“现在,小手村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以后会直接正面遇敌。
知道你们经过这二十年的安逸,心有散漫或者其他别的想法。
我不用有异心,不坚定的人,现在,谁想离开,直接出列,我会打上最后一笔钱至各位的户头,规矩,你们懂,我就不多说了。”
这笔钱不菲,其中包括了这二十年来的年奖,以及事后的封口费。
如老道所说,确实有人过惯了这二十年的碌碌安逸,也十分庆幸在昨晚的厮杀中活了下来,更惜命,不想再过刺激要命的佣兵生活了。
毕竟,他们平均都四十五六了。
大半辈子都过了,还能有多少活头。
刚开始还没有人动,可一旦有一人出列,后面便紧跟着有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分成俩方阵营,一方只有七个,一方二十八个。
七个里,有六个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就算现在放他们自由,他们也不知归去了。
只有七个。
这个数字倒是让老道有点失望。
不过足够了。
他会用这七个人,组织一批新的训练营,再带出几十新的忠诚
等徐集他们下了到北城的高铁,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陆一帆建议:“想去我家餐厅吃个饭吧!”
王锴不想,他现在瘸着脚,坐了五六个小时的高铁,现在只想回家躺尸。
徐集对上陆一帆的视线,知道他憋了一路了,安排肖原野送王锴先回去,她带萧尤跟陆一帆去吃饭
崇贤居。
VIP包厢木山。
这间最好的茶间本来就被人预定了,但太子爷陆一帆要,经理借口说维修,推掉了客人,也要把这间包厢腾出来
休闲沙发区,餐厅,还有茶室,这是间多功能的奢侈包厢。
徐集把宽屏电影幕布打开,随便给萧尤找了个电影,便跟陆一帆去茶室聊天了。
徐集是个急性子,眼看着陆一帆不紧不慢地煮茶洗茶各种不紧不慢的程序走下来,她倒是先憋不住了。
“村子里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能忘就忘,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别乱说就成。”
陆一帆倒茶的手一顿,“你放心,我不会乱说,我只是心里有点没底。”
一个山沟里的小村子,突然出现电影般的黑衣人和枪械,以及那架他们走时还停在稻田里的直升机
他的世界观都有点错乱颠覆了。
“我早就有预感萧道士不是寻常人,但没想到会这么劲爆!”说完,陆一帆嘴角牵强一笑,继续洗茶。
“预感?”徐集眯眼,有点好奇。
陆一帆抬眸,“这玩意,没法列出一二三来,我还有预感你跟萧尤一样,都是望尘莫及的大佬。”
徐集:“”
陆一帆先把第一杯茶递给徐集:“昨天晚上,是你救的我吗?”
徐集淡淡:“不算,我跟萧尤只是一道去了。”
“徐集。”陆一帆很是认真的念着她的名字,“昨天晚上的事,还会再次发生的对吗?”
徐集:“”
她不敢应声,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了。
她跟陆一帆,包括萧尤,可能都知道昨晚的事也许还会再发生。
但他们现在很被动。
至少在她去找曼巴问出发布委托任务的幕后是谁之前。
陆一帆低头,执起自己那杯茶,还未置唇边,转而又放下了:
“徐集,我知道我的考虑,我的话可能有点不恰当,但我还是想说,你以后能不能离萧尤远点?”
徐集顿时皱眉。
陆一帆连忙纠口:
“我的意思是,我们就保持正常的同学?哪怕是一般朋友的交际礼仪关系,不要越距不要亲热,他的身份真的很危险,如果昨天晚上对方的目的不是带走,而是杀了,如果当时肖原野和王锴都在”
后果不堪设想。
说他自私也好,他不想再卷入昨天的危险之中,也不想见到肖原野王锴,或者下一个会是徐集。
所以,拜托徐集,跟他们一起,离萧尤远点吧!
他们只是些小人物,有钱也是父母的,没那个本事去参与什么。
徐集长睫有些不安地轻颤,陆一帆的这番,再次吊起了她昨晚的害怕不安。
她突然想起张叔几次对她说过的话:
萧尤不是你这种人能攀比搭上关系的,想想你的那几个同学,还有露山寺,如果不想惹祸上身,殃及无辜的话,别跟他交往太深了,否则
我不是在恐吓亦或是威胁你,这是善意的警告,如果你想带着你身边的人一起死,我也不拦着。
所以,张叔早就知道萧尤会招惹上危险,就是不想让他们几个牵扯殃及,所以才多次警告她。
现在果然灵验了。
徐集不得不认真思量权衡这其中的利弊。
陆一帆说的没错,单是昨天晚上的情况就已经足够危险了,要是王锴的腿没有受伤,他和肖原野都在村子里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对方知道她和萧尤交往过密,陆一帆他们几个不论,要是真像张叔说的,追查到露山寺
萧尤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他也不太知情。
他的底摸不清楚,敌人又在暗,她怕是自己都防不胜防,又怎么去顾及身边的这些人
可
“我只是建议,考虑在你,你要是继续跟萧尤在一起,那我希望你能跟肖原野和王锴他们划清界限,他们都很单纯,我们三从小玩到大,我不希望他们出什么事”
陆一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低垂躲闪着,不敢看徐集。
徐集倒很理解,也并不觉得陆一帆这样有错。
“嗯,我知道了,要这顿是散伙饭的话,我能随便点吗?听说上了几道新菜”
徐集嘴角含着笑,这让陆一帆心里有好受很多:
“嗯,谈不上散伙饭,以后来,还可以报我的名,免单!”
徐集起身,提了些声冲着休息区看片的萧尤吆喝:
“快去叫服务员进来点单,你想吃什么可尽的点,吃不完咱打包”
不是跟陆一帆他们的散伙饭,那就是跟萧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