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女走到慕秋白不远处,即便是已身为人母,灵女依旧清丽脱俗,这种脱俗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而是人生返璞归真的那股平淡,这股平淡逍遥慕秋白姬灵霜都有,但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灵女给人的感觉便是高贵的静。在逍遥身边她就是个女人,一旦分开她便是仙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如今逍遥城也都不敢小瞧她,如今逍遥城还要靠仙宗支撑。
灵女盈盈一揖,说道:“今日愿与阁下一战,以见分晓。”慕秋白自是知道灵女的用意,她能一招截下仲柯长老,这便是他所不能及的。然而一个人的武功再厉害,也是需要运气的。百战论道的人无论是第一还是八百,看起来除了年龄的差距,实则上差别并不大,一不小心,或者运气不好,你便是第一也很可能输在第八百手里。排名越高的人心越要静,一旦心不静你便会倒退,如今慕秋白与姬灵霜都是这样。慕秋白说道:“看来你一直有这个心思。”灵女说道:“我是将来的仙宗继承人,击败你我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确,仙宗圣女击败冥宗一宗之主,从身份上来看慕秋白显然要低一些。而这一战她胜了,灵女自此威震武林,这是她继承仙宗门户的必经之路,以后她还会击败更多的人。在这个武林中,这样的方式虽庸俗,却是习武之人唯一的路。
这样的战斗是每个人都想看到的,因为这本身也暴露了他们的实力。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像这样的高手,多了解竟能增长自己的武学见识,又能了解他的武功。慕秋白没有回应,或者这一战他也早就有此意了。要想证明自己,击败一个这样的高手便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同样是他不了解的对手,慕秋白不打算强攻,作为仙宗的圣女,这样的战斗是难得的,他要慢慢的去享受战斗的乐趣。灵女已在聚集气刃,慕秋白却选择了剑,一旦进入战斗,慕秋白整个人都会安静下来,如此随心所欲的心境,又岂是常人可比。
慕秋白当先出手了,一招长虹贯日直取灵女咽喉。灵女选择了化解,慕秋白的剑法虽然狠辣,但是招数便有破绽,长虹贯日的破绽便在慕秋白左侧,尽管真正的破绽在他的身后,但灵女避过了慕秋白这一剑,折身到了慕秋白身后,再在左侧刺向慕秋白手臂,便是随着慕秋白扰了一圈。然而慕秋白要麽避,要麽受伤。因为右手握剑对于自己的前,右,后三方是最有利的,最不利的是左侧,这也不是甚麽奇招,只是摆在这两人身上却是胜负的关键,无论是转身还是挥剑都已经迟了一步。慕秋白没有选择避开,避开容易,他却想知道灵女的深浅,于是当气刃刺到肘髎穴时,直接突破了他的护体真气,冰冷的气息遇到他炙热的护体真气,冷热相交,激起阵阵气雾。慕秋白身子一晃,纵身弹出,转身之间却递出一剑,灵女在剑刃上一荡,第二刃便向慕秋白腰间斩落。这一招慕秋白输了,他的阴阳寒尸功,阳御阴出,两气分离,但以一气他根本挡不住灵女一招。尽管气息一散,慕秋白早有预料,内息一起,阴阳两股真气爆然出击,一剑二气,绚丽的剑招在慕秋白的疾退中都能有如此势道,让灵女有一丝惊讶。这样的势道灵女选择了承接,她也需要知晓慕秋白的深浅,先天罡气呈现,嘭的一声闷响,两人骤然推开,气息混乱,两人都震出五六丈远。这一招两人的深浅便暴露出来,慕秋白的功力远在灵女之上,然而对于招数的领悟虽都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地,灵女却比慕秋白更精湛。慕秋白学的只是剑法,而灵女学的却是武道博弈,一开始的目标不一样,直接影响后来的结局。
慕秋白没有选择再攻击,他已经输了,这个看似年轻貌美的妇人,有着比他更为坚定的信念,这是慕秋白所不能及的。因为掺杂了感情,慕秋白的剑已经没有以前的犀利狠辣了,因为他的手在抖,那是灵女的冰心诀,寒冷彻骨,他的左臂已经麻木了。慕秋白缓缓运气,说道:“我输了。”灵女说道:“我只是走在了你前面。”灵女说的是对的,再过几年当他经历感情的锤炼,他便会迅速的站起来,到时他还要再战。慕秋白说道:“我会再来找你。”灵女道:“随时恭候大驾。”说罢,转身走到了逍遥身边。这一刻诸众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均觉此行颇丰,这样的战斗已是多年未见了。逍遥看向坐在美人榻上的唐玉,或许在人前躺着太过失礼,所以他坐了起来。倒是张少英,躺在美人榻上,他现在全身无力,这个时候还有甚麽比躺着更舒服的事情呢。尤其越到这样的时候,张少英对二女的情意也最欣慰。因为你躺着不能动的时候,便是喝口水,撒尿都是一件难事。一想起二女,张少英就想起来于芳,自己可好久没有去瞧她了,她虽与青舒他们住在一起,但她一个女儿家在逍遥城又无玩伴,可孤独的紧了。
逍遥笑道:“看来你输了。”唐玉说道:“我这人就是容易冲动,刚一受伤我又不想杀他们了,不过留着无用,杀了却有点用处,以后我心血来潮就来杀她们玩玩。”逍遥说道:“你不会再有机会,因为我会在这里住下。唐玉有一丝惊异,说道:“云梦楼的姑娘你可忍不住的。”逍遥哈哈大笑道:“如此不堪之人何以为一城之主?”唐玉说道:“红颜祸水,该小心为妙。”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宇文流夙冷冷说道:“心不受束,却怪罪在我们女人身上,不过是个纵情声色,自命清高,不堪人事的伪君子。”仙宗的高手都很安静,但宇文流夙这句话却有很大的怒意,唐玉知道他错了,但是女人并不适合出来打打杀杀的,或许在床上陪男人睡觉,做饭洗衣服,传承香火,她们也干不得别的。然而宇文流夙这些女子都是例外,唐玉并没有将他们当做正常的女人,也就是这些不正常的女人才是红颜祸水,不受理法,怎能安于妇命。逍遥叹道:“我一直很瞧得起你,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唐玉哼笑道:“红颜祸水在我眼里与你们不同。”说罢,手臂一挥,随属抬来了轿子,唐玉一言不发的去了。
逍遥看向了琴妘与段坊主,走近说道:“我想做好人也得你们配合才行,尤其是你段坊主。”段坊主无奈摇头叹道:“我原以为我的信念不会改变,可这一摔倒却变了,变得我自己都不相信。”逍遥说道:“士卒用命,可信且善,你都不相信属下,又怎麽让别人相信你,这便是我与朝廷不同的地方。”段坊主哼哼冷笑道:“家国如此,世俗皆不能免。你为一城之地,怎能堪比天下。”逍遥摇头说道:“见大不知小,很多小事跟大事都一样,只是利益不同,我知道天复或许不会让你进入内层,可是青龙你一定知晓。”段坊主微微皱眉说道:“我怎麽觉得你像是在审问罪犯。”逍遥莞尔一笑,示意让阿红将二人扶进内堂。这些仆人不仅很会伺候人,而且医术很高,琴妘与段坊主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才出来见逍遥。面对这样一个主人,他明明没有威信,可是你却知道,如果你反叛他一定会让你死,两人也在庆幸,他们抵抗了,而因此获得了一个人才能有的尊严,而在天复,他们之能埋头做事,出了事情挡得住就挡,挡不住要麽舍弃,要麽从此改名换姓,从此闲居。其实天复并不是不好,只是太过神秘,而天复是否就真的存在他们也无法确定。
逍遥一众正在堂内饮茶,聊得甚是开心。逍遥没有坐主位,而是坐了下坐,这是对属下的尊重。琴妘与段坊主下跪拜见,逍遥让二人起身,入主座。这一刻逍遥才像个主人,一个很温和很礼貌却随时会要你命的主人。身为属下便要懂得尊重主人,两人连声不敢,逍遥说道:“君上臣下是不错,可得我们谈后才知道。”段坊主本想问,这算是威胁吗?但他忍住了,他现在不是段坊主,而是云梦楼的总管。逍遥仍旧展手请上座,若让一个人请两次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于是两人上前就坐。以前做这个位子她是心安理得,然而坐下都是些甚麽人物,任出一人,便是身份都足以吓死人,琴妘与段坊主从没有过的忐忑,她俩本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主子,云梦楼二十八楼浃江第一楼,青龙堂十二坊八坊主,在江湖上或许不出名,但权利却可与五大门派相媲美。两人刚一坐下,仆人便送上了西湖龙井,这是两浙最出名的茶,却是那样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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