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将死人和鲑鱼羹(57)

“没事,我跟孩子都好好的,倒是你,没伤着吧?”牛婆婆才问完,就看见了丈夫阿诚脸上的疤痕,随即眸光一转,射向青梅。“好你个谋杀亲夫的青梅,不光阿诚瞎了眼,我也瞎了眼。”

说话间,牛婆婆已经捡起地上的麻绳将青梅捆了个结结实实。

青梅见到阿诚明显有些意外,她磕磕绊绊地问着:“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我当然是跟在你的身后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的。”阿诚冷哼一声,直接给了青梅一个耳光:“你故意瞒哄我,故意跟着我回到花溪镇,就是为了那批莫须有的宝藏是不是?”

“宝藏!什么宝藏?”牛婆婆不解地看向阿诚。

“也不晓得哪里来的传言,说花溪镇张家老爷手上握着一张藏宝图,因为知道有人在打那张藏宝图的主意,张老爷就故意托镖,让我们帮忙将其送到好友手上。张老爷的那位朋友也因为这个传言惨遭灭门。因我是负责送镖的,外头传言那张藏宝图落到了我的手上。青梅,还有她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冲着那张藏宝图来的。”

“笑话,若张家老爷手上真有藏宝图怎么可能随意交给一个镖师。他就不怕镖师将那张藏宝图给私吞了。那张家老爷的确有些善名,但在钱财上却小心刻薄的很,若他真有藏宝图,他只会自己收藏起来,既不会交给镖师,更不会托管给什么朋友。”牛婆婆开口道:“你们既是劫匪,难道在抢人之前都不去打听的。那张老爷是个什么为人,花溪镇上随便一问就能知道,你们何苦盯着我家阿诚。我们就是个过日子的寻常人家,你们绞尽脑汁来折腾我们做什么。”

“夫人不必与她多说,直接将她送到官府去吧。”阿诚一扯麻绳,直接将青梅扯了过来:“你,还有你的那些手下,一个都逃不了。”

“我没想逃。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青梅安安分分地站着,没有一丝想要挣扎跟求饶的意思:“我与你说的不全然都是假的。我的名字的确是叫青梅,我也的确生在那个叫做青泽的小山村,我爹我娘村里的那些人也全部都死在洪灾中,整个村子数百口人也的确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这些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离开青泽的时候我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在江湖上颠沛流离,不是被坏人拐走卖进花楼,就是被那些看似好心的人捡到府中为奴为婢。我遇见了那个看似好心的人,被他卖到了一座府邸里当奴婢,可一年不到我就被那府里的夫人给转卖进了花楼,理由是我生的狐媚,怕我害了老爷跟公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个苦命的丫鬟而已,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连为自己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青梅深吸一口气:“诚哥去过花楼吧,哪里是男人的福乐窝,却是女人的人间地狱,就因为我不从,里头的老嬷嬷用尽了办法折磨我,还让里头那些跟我一样不听话的姑娘看着哪些男人折腾我。你们知道那种感觉,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吗?是,你们是普通人,你们想要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我也不是天生的坏人,我也想要回到曾经的青泽村,回到爹娘的身旁做回那个快乐的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我也想在爹娘的守护下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嫁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过寻寻常常的日子。可我没得选,我被老天爷逼到哪一步了。”

“你的确很可怜,但这不是你能来害我们的理由。”

“我没想害你们,我也没想过要害任何人。是,我的确手染血腥,但我没得选。是她们,是她们把劫匪头子当成是最贵的客人给迎进去的,又是她们将我推到那个劫匪头子跟前的。劫匪,向来都是从别人的口袋里抢钱的,哪有给别人钱的。

他们不想给那些姑娘钱,楼里的嬷嬷又不依不饶的,可不就惹祸上身了嘛。我做了什么?我没有求他们放过我,我只是求他们让我在临死之前手刃那些欺负我的人。他们可能觉得我有趣,就将手里的刀递了过来。第一次杀人,我竟没有手软,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我看着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个倒在我的面前,感受着他们温热的血喷溅到我的脸上,然后逐渐变冷。当整个楼里除了劫匪都是死尸的时候,我扔下了手里的刀,冲着那个劫匪头目说好了,你可以动手了。他仰天大笑,将我带回了匪寨,让我做了压寨夫人。”

“你果然是女匪。”

“是,我是女匪,我是匪寨里的第二把交椅,可原本我是不用下山的。”青梅直视着阿诚:“你知道吗?你们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匪首,他对我极好。我要什么他都会想尽办法的给我找来。天冷了,他会安排人给我做最新式样的棉衣。天热了,他到处给我找降暑的冰块。他不介意我的过去,不介意我曾经遭遇过的那些难堪的事情,他一心一意的待我,一心一意地宠着我,若不是你们杀了他,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下山。”

“我不记得我杀过什么匪首,遇见你时,也是我押镖那么多年第一次遇见真正的劫匪。”

“是,你的确是第一次,但你也是被张家雇佣来的。我是听到消息才领着弟兄们下山的,我的目的就两个,第一个是为他报仇,第二个是找到藏宝图的下落。我们落山为寇,却也不能一辈子做山匪流寇,朝廷迟早是会派兵剿灭我们的。我们总得为自己找出路。谁愿意当山匪流寇,若是有了钱,我们也可以置办田地,也可以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

“我身上没有藏宝图,我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阿诚道:“我的确接了张老爷的镖,但我护送的都是寻常之物,且也不是交给他的什么朋友,而是当地的一个客商。他们是合作关系,生意常有来往,只是从前雇的都是商队,因锦州骚乱不止,张老爷这才找到了我们。”

“我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可一切都晚了。诚哥你是不会原谅了我对吗?”青梅靠近阿诚,泪眼汪汪:“还有一件事,我也从未骗过你,我是真的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