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二十七岁的朱樱突然从梦中醒来。

十八岁时与许吟风在天台疯狂的晚上在脑海里慢慢的褪色。

突然的惊醒让她像宿醉一样,脑袋沉沉的痛。

转过身去,梦里的少年已长成了男人,正蜷缩在她的床的另一侧。

朱樱支起身子,打量着他的睡颜。许吟风的睡颜映在床头灯昏暗的光线里,一半明朗,一半灰暗,从额头顺着鼻梁向下,直到下巴脖颈,每一处的弧度都完美到令人嫉妒。

她特别喜欢他的高鼻梁,听说从男人的鼻子可以看出那方面的能力,她很赞同这个结论。因为许吟风在情/事上的表现就跟他在其他方面一样无可挑剔。

眼角无意中飘到床头的电子闹钟:5:41分,吓得她一巴掌拍在许吟风的肩膀上,后者终于嘟囔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张妈六点就起来了,你必须在她醒来之前回去!”

昨晚这家伙学着十几岁的时候从琴房的阳台翻下来,因为爬不回去,所以在朱樱的房里睡了。

朱樱用尽力将他从床上拽起来,许吟风睡眼惺忪,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很躁郁:“TMD,公开算了。”

朱樱知道他在说气话,但还是甜丝丝的。临走前,许吟风抓住她的手指轻轻的吻了一下,拧开门把手,溜了出去。

房间里没了许吟风,朱樱觉得整颗心都是空空荡荡的。

十九岁时,许吟风从英国回来过春节。许明轩则请了朱爸爸一家来港城过节。这对许吟风和朱樱是天大的好事,因为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分开两地过寒假了。

家里的佣人都放假回去了,独独留下对许太太最忠心耿耿的阿芳。这人比猎犬还厉害,警觉性特别高,一天到晚盯着朱樱和许吟风。两人就连在厨房拉拉手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许吟风突然感冒发了高烧在房里休息,阿芳也回老家过三十了。朱樱挂念他,当晚也没心情跟大家看春晚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哈利波特。

她正看到兴头,忽然听到窗台有动静。

打开落地窗,还发着低烧的许吟风扑了进来,将朱樱抱入怀中。

许吟风还发着烧,但温度的升高与他的病情关系似乎已不大了,两人额头相抵。

朱樱习惯了他的无法无天,随心所欲,心里一点也不生气。

两人的嘴唇很快就凑到一起,如饥似渴的品尝对方的味道。楼下电视机的声音放得很大,哥哥好像说了什么笑话,所有人都乐不可支,与电视声混杂在一起,格外的吵闹。

许吟风意犹未尽,喉/结缓缓滚动,哑着嗓子说道:“可能会传染你的。”

朱樱毫不犹豫:“年轻人不怕感冒的。”

许吟风低低的笑了一声,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朱樱品尝到了他嘴里苦苦的中药味,但这个吻却是甜腻而绵长的。朱樱再次被吻的浑身发/软,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气。

两人一路纠缠着,许吟风提出想看看朱樱。她起初有些发蒙,不明白“看看”要看什么,直到他表明了真实含义,朱樱羞得满脸通红。

许吟风很安静的等她的回复,最终朱樱投降了,她懵懂无知的少女时代在那天结束。

期间,朱樱觉得自己仿佛在不断的坠落,漂浮,身体被激烈的流水推着,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低低的哭了出来。

许吟风在她耳边说了好多安慰的话,朱樱还是哭个不停,他有点不耐烦,抬眼看了一下房间的门把手,惊讶的发现朱樱竟然没有锁房门。

楼下的家长们随时都可能上楼,这扇门随时可能会被推开。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想停/下来,在惊魂未定的情绪里,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这场隐秘又刺/激的游戏进行到了最后,脑子也最终炸成了一片空白。

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他们从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腻歪,一直到分隔两地求学,直到工作,自己成为真正的大人,朱樱始终没能等待许吟风的公开。

两人十八岁时一致的隐瞒决定,到二十五岁公开,可他们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

如果是食物那早就过期没办法吃了吧。

许吟风一开始总说“你等我,等我牵着你的手光明正大地站在父母面前,他们一定会接纳你的”,到现在已经演变成“再说吧,还不着急呢,别扫兴好不好啊?”

朱樱受够了“地/下情”了,他却还铁了心的瞒着。

思绪又重新回到现实,朱樱提着行李来到程青青家里住。

她觉得自己这个举动也很好笑,不就是跟辞职差不多手段,暗示许吟风:我没你真的可以。

程青青的男朋友在新加坡工作,很少来港城,两人是异地恋,所以朱樱的到来不会影响到二人世界。

两个姑娘在公寓里整整泡茶看剧吃点心,无所事事了一整天。聊到最后还是不免谈到感情的问题。程青青决定与男朋友在明年十月结婚,她今年就要去见对方家长了。

朱樱起初是很开心的帮她挑选见家长的礼物,但到后来,想到自己没有着落的感情,有点失落。

程青青:“其实,我觉得许吟风是喜欢你的。什么叛逆啊,违抗父母啊,可能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男人这种生物在考虑除了感情以外的东西都有500g的容量,在考虑感情问题就只剩5m了,不够用!”

朱樱被她的比喻逗乐了:“希望如此。只是这次他要相亲的对象非比寻常。她可是司空小姐啊!她很受司空老爷子的喜欢,又只有一个弟弟,跟许吟风都是四大家族的人。哎,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就是为他们写的。”

程青青将手机屏幕掐掉,认真地看着朱樱:”我还是要跟你说。许吟风从这段关系里享受到了禁忌的快/感,而你或多或少也享受了同样的快乐。

但是,这不是长远之计。不错,看似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作为一个男人,这种行为是很没有责任感的体现。”

见朱樱脸色难看,程青青又补了一句:“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公开,这种行为也就比一个情场浪子稍微好一点了,至少还干净。”

朱樱下意识地维护许吟风:“他的压力也很大的。如果我是他——” 她顿了顿,更加沮丧了:“你知道我怀孕的概率很低。”

二十岁那年,许太太终于说动了朱樱,带这个忌讳就医的家伙去医院做了一个全方位的检查。那是朱樱最痛苦的一天,医生说的那些东西她记不大清楚了,却清楚的记得他说自己怀孕的几率很低很低。

偏偏带她来医院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太太。那天许太太看她的眼神,冷的冰激凌放在她头上都不会融化。

程青青扬了扬眉毛:“这样吧,我看看我朋友圈里有没有靠谱的中医,给你推荐一下,把身体调养好了,怀孕是完全有可能的。”

得知自己怀孕几率很低之后,朱樱一度远离了许吟风。他急的不行,有次蹭了朋友家的私人飞机,冒着被父母发现的危险在学期中回到港城,到港城中文大来找朱樱。

朱樱本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却自私的没有说出口,任由他疯狂的发/泄想念。事/后朱樱居然鼓起勇气问他要不要跟父母公开,还说自己已想好了如何让他们答应。许吟风似笑非笑说:“可以的,就是我的下场可能比较凄惨,我爸爸那么喜欢你,可能会把我的腿先卸下来。”

朱樱自己不怕受什么惩罚,但涉及到许吟风,她就犹豫了。

两人那时年少轻狂,都铁了心隐瞒下去。第一次之后,许吟风就彻底迷恋上了这种隐秘的感觉。从今往后除了床,其他地方他都是他的阵地。从琴房到阳台,从车里到学校的实验室,各种稀奇古怪,意想不到的地方。

最疯狂的一次是在许明轩的书房里。

那天许家夫妇出去赴宴了,留下张妈“看管”从英国回来给朋友过生日的许吟风和没事做的朱樱。朱樱害怕被人发现,却禁不住许吟风的软磨硬泡,最后半推半就,哭着趴在桌子上,让他将事情解决了。张妈在门外徘徊了好几次,斥责新来的女佣没有注意边角的卫生,门后的两个人惊得冷汗连连。

这种暗度陈仓的美妙滋味让交/欢的刺激翻了好几十倍,背着父母如饥似渴的纠缠在一起,更是让他们觉得报复到了控制/欲/满满的家长。

这事情一晃几年,趣味就大大降低,至少朱樱开始焦虑了起来。去年父亲已经在暗示她到了婚龄,要尽快给他找个女婿回来。朱樱不知怎么回复父亲,跟许吟风暗示,他只是笑笑说晚婚才是潮流。

从某种角度,这确实像渣男企图拖延时间的言论。

一提到婚姻,朱樱就一蹶不振了将近一星期。这七天,程青青想了无数办法都没能让她真正高兴起来。朱樱一直在记挂许吟风。他居然也能忍着一周不联系朱樱。

朱樱忍不住给他发信息,往往是十条才换来了对方一条回复,而且往往是朱樱已经睡着的时间。

非常的反常,反常到朱樱心惊胆战。

“别惯着他啊!” 第四天,程青青做饭的时候说:“人都是犯贱的,没人喜欢死缠烂打的人,那会让感情变得很廉价。”

朱樱只好不回复了。她打开手机,看到一个小剧团今天在演出《哈姆雷特》,因为名不经传的缘故,当天都剩了很多票。朱樱当即买票与程青青去看,再怎么说,她当年也是在学校演过奥菲利亚的。

在路上朱樱收到了侦探付一庆的消息,程青青眼尖,看到了屏幕上:

“我已经找到人了,但他又跑了,我会继续追踪,先给我付了一部分的钱可以吗?”

朱樱照片发送过来之前,将屏幕掐掉,对程青青笑了一下。

程青青讪讪地说:“付一庆要的钱还挺多的。你付得起吗?” 她们对彼此的收入是了解的,朱樱的收入不算低,但付一庆的口碑让他的收费每年都水涨船高。

程青青猜或许付钱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朱樱。

可她没有深入探究好友的私事。两人下了地铁后朝小剧场走去。程青青要去卫生间,朱樱在门口等着。

一个身材高铁的女人聘聘婷婷的走了过来,她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却显得十分华贵,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你好,你是叫朱樱吧?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