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经历了皇帝复辟带来了的清洗的大明朝臣来说,天顺元年的朝局让他们突然之间无所适从了。
煊赫一时的忠国公石亨,因谋反事被皇帝下旨捕拿关押,这可是当初皇帝复辟的最大功臣啊,难道这才短短数月,就已经到了兔死狗烹的地步了么?
朝廷里一时人心惶惶,多少人因为和石亨有干系的人,就在他们的亲眼见识下,再一次遭到一次大的清洗,不少官员甚至早上去自己衙门之前,都得和自己家人做一番道别,谁都不知道,自己早上这么一走,晚上还能不能回来。
至于在家中被破门而入的锦衣卫或者是东厂番子们捉拿的官员,那就更多了,当初是童谣传唱的“石三千,龙八百”,还真说不是一句玩笑话,朝臣之中和石亨之间有牵连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
而有些聪明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时候可是一个打击自己政敌的好机会,于是,原本可能和石亨没什么关联的人,也会被扣上一顶“石党”的帽子,于是乎,朝野上下,除了少部分人在得意,大多都是戚戚然,惶惶然。
而在这期间,沂王被立为太子的事情,反而没有引起朝臣们多大的反响,在他们看来,沂王被立为太子,而且是被复立为太子,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根本不用考虑。
充其量是想一下是什么时候被立为太子的事情而已。
倒是有些投机之徒,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去攀附太子的高枝,可惜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太子的高枝就不是那么好攀的,此刻太子名份已立,东宫里秩序景然,各司其职,这个时候想见太子一面都不容易,更不要说被太子所用了。
而东宫一立,宫里就有旨意传出来,内阁每日送交宫内的书折子,都要送东宫一份,供太子审阅批复,虽然太子的审阅批复,未必就是最终的结果,但是,太子的权柄之重,已经是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得到到了。
这分明就是太子监国的架势啊,哪怕如今皇帝依然还在宫中。
不过,连续几次大朝会,皇帝都只是简单的露了一面就走了,宫里有消息说,皇帝最近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以后参加朝会的日子,怕是就更少了。
在大明,永远都不会缺做官的人的。
就如同韭菜一样,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割了一茬又一茬,总会有新的会长出来。
因为石亨一案被牵连的官员空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被大量的官员补上来了,而没了石党一脉在朝廷搞风搞雨,所有的官员赫然发现,原来至始至终,大明的中枢都是在内阁啊!
于是,几位内阁大学士的门前,变得异常的火爆起来,就连新进内阁,尚且没有被授大学士的商辂商阁老,也是每天门前车水马龙,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么多的同年同乡门生什么的,当初他在南镇抚司大牢里苦捱着日子的时候,这些同年同乡门生们,可是一个都不见的啊!
许白也升官了!
锦衣卫指挥佥事,署南镇抚司。
当然,这个指挥佥事也就是一个虚职,对于锦衣卫北镇抚司那边的人,许白肯定是使唤不动的,一个署南镇抚司就将他的职权死死的限定在了南衙这边。
不过,许白可并不在乎这个!
而赵虎臣,也如愿以偿的成为南镇抚司的镇抚了,实际上,现在的南镇抚司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赵虎臣在做主,而许白领着一个指挥佥事的头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东宫。
如今南衙这边的锦衣卫,尤其是当初的那些老人,可是不少人都有着东宫的侍卫牌子的,虽然按照规矩,东宫这边,朝廷特拨了一卫护卫,但是,在太子身边,永远都是这些南衙出身的近卫。
而许白,自然是太子的侍卫统领了。
林七筠的铺子,在一个月前,也悄无声息的开张了,是一间商行,南货北货甚至番货什么都卖,用林七筠的话说,就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如今自家主人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她要是这个买卖还做的不能火红,那她可以买个豆腐撞死算了。
许白没太关心铺子的事情,不过,百里父女到了京城之后,他直接将这两父女打发到自己这个商行里去了,去盯着林七筠也好,去帮着做生意也好,反正这两父女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要不然人闲下来,没事都能找出事情来。
太子赏赐的宅子在西城,是以前一个吏部郎中的宅子,后来犯了事情,宅子就被查封了,几经辗转这宅子成了王府的产业,太子一声吩咐,这宅子就便宜了许白。
当初许白带着初到京城的百里父女去看自家的宅子的时候,饶是这两父女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也足足愣了半响,才不确定的问他:这宅子是咱们家的吗?
许白直接是将房契拿出来,交到了苏苏的手上,然后在更是直言不讳的告诉百里奇,自己和沈运,如今都是在太子门下办差,所有,老泰山停止你一切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吧,好好的想着以后咱家在京城里如何的过,那才是正理。
总之,日子在一片的纷杂中,很快就过去了,一眨眼,秋天到了。
除了朝堂上,再也没人提及石党的事情,也没人提及皇帝的病情,似乎一切都如同去年一样,该过的日子,依然是要过。
而朝堂上的生面孔,也在几个月之后,慢慢的变成了熟面孔,而有些面孔,却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再见到了。
算算日子,距离去年许白给百里奇许诺的一年之内娶苏苏过门的日子,好像也快到日子了。
许白没有提这话,苏苏也没有提这话,百里奇倒是想提,但是,许白最近有些日子没回家了,整天都呆在太子府里,他想提也找不到人。
“不行,这小子一定是借着忙,躲着咱们!”百里奇很是着急:“老是这么没名没份的,这也不是一个事儿啊,丫头,你要是再不和他说,爹可就豁出这张老脸不要,找这小子逼婚去了啊!”
“爹!”苏苏没好气的娇嗔了一下:“许白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忙,那就是真忙,他现在都是忙的大事情呢,你以为还是在南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