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抬起右手手臂遮住眼睛,也盖住从门缝中跃进黑暗房间中走廊光芒,他声音稍微有些哑,是刚过度使用嗓子造成恶果。
温热饮用水无法浇灭声带自行燃烧热度,即使他已经尽可能注意使用专业发声技巧,此时却依然感到不太舒服。
“现在几点?”他问道。
酷拉皮卡大概是垂眸看了眼怀表,顿了一下才给出答案:“十二点十八分。”
演唱会在十二点结束,元新歌意识到自己已经混沌着度过了十八分钟半梦半醒时间。
他在穿管局训练营中进行过很多训练,但再强大灵魂也要受到硬件设备限制,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后,除了上台表演以外,元新歌还没怎么进行过体力方面专门锻炼。
于房间中施展拳脚功夫没在强化他身体方面起到什么作用,只能说帮他保留了训练时肌肉记忆。
元新歌脑内一瞬间闪过了数条想法,又被酷拉皮卡重复那句话唤回神志。
“新歌先生,基金会代表阿尔费雷多先生想要见您一面。”
青年沉默一会儿,然后开始在心底感谢酷拉皮卡顺势将那人身份和名字一起说了出来,这才让他能将两者勉强对上号。
他确实该抽时间见见对方,毕竟这次提出要捐钱人是自己,他至少该露个面来表现自己诚意。夜场结束时间是晚上十点,不说代表先生是否有耐心留到那时,估计在演出结束后,就连元新歌本人都没法打起精神再谈正事。
尽管此时只想尽快休息一会儿,但元新歌还是肯定道:“将他请来休息室吧。”
“好。”酷拉皮卡应了一声,他轻声道,“新歌先生,我先将窗帘拉开。”
元新歌哼出一声鼻音,随着拉环划过金属窗帘杆发出响声,正午阳光撒进房间,即使元新歌早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睁开双眼时被晃了一下。
酷拉皮卡返回门口时顺手将元新歌随意搭在化妆椅椅背上演出服拿起,他走到门后衣帽间取下几个衣架将衣服挂起,然后才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起身坐好,元新歌用手掌搓了把脸,像是要用这个动作调整表情、将脸上所有疲态一同拂去。他做很好,从指尖从脸上滑开那瞬间便露出了温和笑容。
他注视着房间对面化妆镜中自己,又下意识地碰了下眼下皮肤。
如果不是能够一直使用原本身体完成任务,恐怕元新歌现在都快想不起自己模样了。
就在他因为这个想法而微微出神时,休息室门外传来有节奏脚步声,随即门被敲响,元新歌立刻站起身子走到房间中央,这才应声示意可以进来。
酷拉皮卡侧身推开门,将第一时间直面元新歌位置让了出来,于是元新歌便瞧见了那位面容清秀代表。
两人对视,都差不多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对方属性。
先伸出手人是阿尔费雷多,他握手时微微弯下腰动作让心中崇拜尽显无疑,点头、手指紧扣、目光热切,动作中每个细节都说明他并不单纯是因为基金会指令才来到这场演唱会。
果然,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新歌先生,我从您刚出道时就开始关注您了!”
元新歌表情并没因为他话而产生任何变化,他依然保持着浅淡而温柔笑,用目光示意酷拉皮卡可以关上门了后,他和阿尔费雷多客套几句,然后便邀请对方坐了下来。
本想与基金会代表简单就捐款一事聊上两句便就此结束这场谈话,元新歌却没想到青年对与自己接触一事抱有极大热忱,在好不容易等到他结束对自己举办慈善演唱会之举褒奖后,元新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打断了他滔滔不绝。
摸了摸鼻尖,元新歌开口问道:“阿尔费雷多先生打算观看夜场演出吗?”
“是!哦、我是说……如果您觉得没关系话!”阿尔费雷多显得很有精神,身上充满了元新歌所缺少、独属于年轻人澎湃朝气。
元新歌微笑道:“当然没问题,这场演唱会提供给每个喜欢我音乐人。”
他难以控制地腹诽道:保佑这位热情代表先生别在十点后继续来找他聊天。
或许是意识到阿尔费雷多在房间中停留时间确实有些长了,考虑到元新歌刚才疲惫状态,酷拉皮卡又敲了敲房门,他在门外提示道:“新歌先生,您该尽快吃午饭然后休息,晚上还要继续表演呢。”
元新歌露出有些遗憾表情,他看着骤然显得有些失落阿尔费雷多,映着阳光颜色眸中流出了更加柔软神色,他说道:“真是抱歉,阿尔费雷多先生,看来我们得下次再找机会聊了。”
虽然仍然不舍,阿尔费雷多却还是希望能在夜场看到一个精神饱满、状态极佳元新歌,于是他又与自己偶像握手,克制着自己一步三回头动作,慢慢走出了休息室。
外面传来象征着寒暄细语声,等一个脚步离去,酷拉皮卡又敲响了房门。
“请进。”元新歌已经重新躺在了沙发上。
酷拉皮卡推开门,只将一半身子放在门内,他问道:“我打扰您了吗,新歌先生。”
“不,你做很好。”元新歌闭上双眼,他想了想,嘱咐了一句,“一小时以后叫我起来吃午饭。”
少年应声,他又放轻脚步走进房间中为雇主拉好窗帘,离去时则甚至掩去了所有声响。
直到元新歌有些疑惑地睁眼,他才发现年少保镖不知道何时早已离开了房间。
或许这和念能力有点关系。元新歌如此想到,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需要争分夺秒地恢复精神,又忙不迭地又合上眼睛,没人打扰,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考虑到可能会有日场和夜场同时参加歌迷,尽管元新歌能在演唱会上表演曲目是有限,但在编排节目时,公司还是尽量将两场内容设计出明显差异性,好让观众拥有更好消费体验。
元新歌身上确实有些压力,所以他在下午空闲时间中一直抱着流程和乐谱看来看去。
如果让酷拉皮卡来看,日场与夜场似乎没什么太大差别,后者唯一更值得人去关注便是演唱会门口低价售出大量荧光棒没有白费,体育馆看台上闪出一道银河般海,映照出了他们眼中光。
临到结束时互动环节,元新歌特意选了些旋律舒缓歌曲邀请观众合唱,他走下舞台迈上看台,经过每一处都有粉丝无声地举起双手想要与他击掌,元新歌抚过面前大部分能够触及手,动作敏捷而轻巧。
今天一切都太顺利了。
元新歌口中应和着伴奏唱出抒情曲,心思却不在面前正大声合唱歌迷身上。
——顺利到他几乎都要忘记那个来路不明犯罪预告。
他突然心事重重起来,即是为将临未知,也是为上一秒松懈。意识到自己不该按照进程所安排那样就这么坦然站在观众最为密集看台上,他望了一眼大屏幕,确认了正跟拍着自己摄像机,很快找到了正确机位。
青年同时举起双手,这是歌手们在演唱会上邀请全场大合唱时惯用动作,就在合唱声骤然大起来时,他自然地转过身体,几步跳下看台,重新朝舞台上小跑而去。
他至少应该将已经成为某方势力或个人目标自己与无辜观众们隔离开来。
演唱会继续进行着,直到倒计时五分钟画面在大屏幕上出现。按照应有流程,接下来,元新歌应该和看台上与电视机前观众们闲谈几句,说些和歌曲、演唱会、慈善事业有关事情。
元新歌将乐器递给上台接应工作人员,他将面前话筒架上手持麦克风取下,很快将目光放到台下,耳边却猛然传来一声不正常轻响。
那声音在他脚边弹了几下,拉出一道如同跳音奏法般节拍。
他能从沉寂记忆中翻出这种声音曾经出现在什么时候。
直觉与战斗经验同时在元新歌脑内拉响几乎震得人耳鸣警报,以这种方式告诉他情况有变,来不及看一眼脚边金属块真实身份,元新歌瞬间朝着那位工作人员上下台反方向奔去。
与他所想象炸////弹或手////榴////弹不同,气体从细小缝隙中钻出尖锐声音随之而来,坚硬外壳还是抵不过内部超强压力,在一声几乎将天花板上尘土都震下来爆响过后,灰白色烟雾下一秒便在他周身蔓延开来。
气体有些呛人,虽然元新歌立刻捂住口鼻,闷闷咳嗽声却依然通过手持麦克风传递到正观看这场演唱会每个人耳中。
——是演出事故?大部分人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疑惑。
就在所有人目光都被身陷不明气体中元新歌吸引时,没人注意到看台最高处座位上,有个身材庞大男人站起了身子。
他将双臂伸直,再微微朝下倾斜。
注意着攻击不要波及到正做在贵宾席那位,他发动了念能力。
十把威力强大机////关////枪吐出亮眼火舌,与此同时,血肉破裂声音比尖叫声先一步响起。
恐怖袭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