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秦朗微笑:“自从带回了崔家的继承人崔子锋,崔林盛知道大势已去,以你的一切情报换取崔子锋活命的机会,陛下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若是不带你回去,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不过你也不必害怕,陛下并未说过要杀你,所以你尽管放心便是。”
“哈哈哈哈!”杨正大笑,良久冷冷的看着秦朗道:“李世民会让我活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李世民那厮心狠手辣,就连自己亲爹都被他赶下了皇位软禁在皇宫里,亲哥哥亲弟弟也被他为了篡夺皇位而杀死。”
“我这个前朝余孽,他又岂会让我活着?”杨正冷笑道:“若是我活着,怕是李世民会寝食不安,夜不能寐,生怕终有一天会被我赶下皇位,恢复大隋王朝吧!”
“这你可说错了。”秦朗挑高了眉峰道:“虽说陛下那个人吧,确实小心眼又记仇,皇位得来的也不是名正言顺,胸襟也说不上宽大,可说不杀你却是真的。”
“他弑兄杀弟囚父,是因为这些人对他的皇位有直接的威胁,而你?”秦朗扫了他一眼道:“隋朝早已是过去式了。”
“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不缺吃喝,比之生活在前朝之时那种水深火热,你认为还有谁会拥戴你复立大隋?”
“你大隋会灭亡,与李家父子虽不能说无关,却并非根本原因!”
“即便没有李家父子,也会有王家父子,张家父子,说到底,不过是皇位落在谁手中而已。”
“杨广在位期间,好大喜功,频繁发动战争,横征暴敛,又与关陇士族矛盾激化,宠信宇化及,任由他打压真正一心为国之臣,排除异己,这才是隋朝灭亡的根本。”
“而陛下留着你,不但可以警醒臣子,免得有人好日子不过,再次与叛逆勾结,也能凸显他是个仁君。”
“再说,其实你只是皇帝的儿子而已,就连太子都不是,只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对他又有什么威胁?”
“就说你上蹿下跳这么多年了,可有成事?还不是窝在这化外蛮夷之地,藏头露尾不敢露面,眼睁睁看着他坐着皇位,国家日益强大?”
“要我说,既然陛下不会杀你,你还不如就用你这些年经营下来的一切换取一些好处,好让自己日子过的舒心一些。”
“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万事不管不愁吃喝,还没人敢得罪的日子才是最舒心的!”
“没人敢得罪?”杨正惨笑:“你也说了,我现在不过一只丧家犬而已,无权无势还是前朝余孽,怕是人人都能来踩上一脚才对吧!”
“这你可说错了!”秦朗摇头:“既然陛下要把你立出来,自然不会让你轻易被人欺负,这不是打他的脸嘛!所以说只要你乖乖听话,在长安,不会有不长眼的敢轻易招惹你!”
“你就只想一想,这些年你东躲西藏的累不累?可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可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现在只要你交出玉玺,陛下定然会既往不咎,给你高官厚禄,让你富贵无忧的过完此生。”
“所以说,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杨正冷笑:“李渊虽然登上了皇位,可没有传国玉玺,总是不名正言顺。”
“为了寻找传国玉玺,他们父子二人找了许久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朗挑了挑眉道:“陛下只是交代我,若是有机会见到你,定要找出传国玉玺的踪迹。”
“而我想着,既然你一直都做着复辟的美梦,这传国玉玺定然是在你手中,否则崔家那群蠢蛋不会跟随与你。”
“传国玉玺不在我手中!”杨正想也不想的摇头道。
“即便不在你手中,你也一定知道传国玉玺的去处。”秦朗依旧浅笑着诱惑他:“只要交出传国玉玺,你便不必再东躲西藏,隐匿于阴影之下。”
“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载,难道你真的要这么一直逃窜下去,做着永远也不能实现的美梦?”
“想一想,你的妻子儿女心爱的人,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永远不见天日,改名换姓跟着你东躲西藏,你难道不会觉得枉为人父枉为人夫么?”
“你真的甘心让你的儿子、孙子,子孙后代永远为了复国大业奔波一生死而后已吗?”
“再想一想,这些年你东奔西走,为了恢复大隋的荣光不住奔波可得到了什么?”
“最后依然被崔家出卖,用你的情报来换取好处,即便你在突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能力影响颉利言听计从,却依旧不能恢复本来姓名,你甘心吗?”
“那些被你诱惑的说服的豪门世家,在你落难之时可曾伸手帮助?”
“你是说那些世家他们也出卖我了?”杨正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朗问道。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说?”秦朗摇头叹气道:“世家的德行你难道不知?”
“有奶就是娘,有了好处便上有了困难便退缩,不是一贯如此吗?”
“现在陛下掌权,随便漏些好处给世家,他们还不屁颠屁颠的拿你换好处?”
这也是秦朗最喜欢心思多的人唯一的好处!
多思多想,都不许要你言明,只是随便点上几句,他便能自发把你说的一切给补全了。
“难道你真的非要等到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等到陛下耐心用尽,下令要了你命才知道后悔么?”
“人活着多不容易啊,为何偏偏想不开把一切都系在身外之物上?”
秦朗一边劝说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
这一碗碗的心灵鸡汤,就连他自己都不信,现在却要拿出来忽悠别人!
他自己不是一样看不开,追寻权势地位这些身外之物?
“你好好想想吧。”
秦朗觉得说的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便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命已经握在我手中了,若是不归顺大唐,可以想一想你的下场。”
“是要带着妻儿站在阳光下像个人的活着,还是要带着妻儿躲在阴影里像只老鼠一般的苟且着,全在你一念之间。”
“要知道,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秦朗走到帐篷门口,回过头来语带杀机的道。
杨正闻言抬头,看到秦朗一闪而逝的杀意不由心中一冷。
其实对他最有影响的不是这位秦侯说的这些话,而是被他不知不觉种到体内的蛊!
他不想死!
哪怕这些年他东躲西藏狼狈不堪,他也仍旧不想死!
他想活着,想要堂堂正正大权在握,登上权利顶峰的活着!
可是眼下,却被他一念之差给毁了。
若是没有这次心血来潮,不顾仓古阻拦想要见一见这位秦侯,也不会被他识破种下蛊虫受制于他。
“或许,被种下蛊虫只是他在骗我?”杨正自言自语喃喃的道。
谁知他话音才落,头部便传来让人很不立时死去的疼痛。
就像是,有人在拿着尖锐之物,不断的在脑中搅来搅去,疼的人死去活来。
“唔”杨正抱着头跪在地上,不断的用拳头捶打头部,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啪”的一声,帐篷门口传来一声响指,秦朗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道:“在下倒是忘了,阁下还未尝试过在下的蛊虫,生怕您不信,特意回来给您实验一番。”
随着秦朗的话,杨正脑中那尖锐的痛意渐渐散去,他这才松了口气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汗津津的,眼神涣散的像是被折磨疯了一般。
“这蛊虫名曰:噬脑虫,最是喜食活人脑髓,若是发动起来,会把人的脑袋啃得空空如也。”
“不过它虽然喜食活人脑髓,却也不是其他地方都不吃了,吃完了脑髓,便是血肉,不过那时人已经死了,也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所以嗯,这噬脑虫算是昭玉宫里难得的仁慈蛊虫了。”
“不过你别怕,刚才我只是催动他在你脑中动了动,没让他吃你的脑髓,否则你这会儿不是疯了便是已经傻了。”
“不过下一次最好不要再质疑在下,若是真的催动了蛊虫,你便是后悔在下也没辙了!”
“好了,在下的话都说完了,告辞。”秦朗冲杨正拱了拱手,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反应,径自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
杨正躺在地上,浑身由内而外寒冷刺骨,几乎要把他冻僵一般。
这昭玉宫的手段,果真是厉害!
也是他活该,太过小看秦朗,这才赔上了自己!
当时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为什么就是不听仓古的劝说呢?
要是没有见到秦朗,哪怕以后他再也不想着当皇帝,只老老实实待在西域,就凭这些年的经营,也绝对不会过的不好!
本来好好的光明大道,硬生生被他走成了布满荆棘的羊肠小道。
可叹!可悲!
半晌,才四肢发软的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