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州西城门,阿兰站在不远处看着城门口的重重守卫,还有仔细繁琐的盘查,忍不住皱了皱眉。
为了躲避追捕,她已经恢复了女子装扮,倒是与朝廷张贴的海捕书上,通缉三名男子的画像不相符。
“盘查的太严了,不好混进去啊。”阿成摇了摇头:“我看我们还是改道吧,和州不能进。”
“万一漏了行踪或者是盘查时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三人现在身受重伤,可不好从这些官兵手中逃脱。”
“哪里盘查的不严?”阿兰冷笑了声道:“只怕是现在整个大唐,到处都是我们的画像,去哪里都一样。”
“且我们才离开和州,又有谁能想到我们会杀个回马枪又回来?”
“所以目前看来,只要我们能成功混进城内,和州、江宁,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如你这般说,那不如我们就去江宁好了。”阿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江宁是我们逃走的地方,想来朝廷的人更不会想到我们会去那里,岂非更加安全?”
“对了,还有扬州!白秀成不就在扬州吗?”
阿成眼睛陡然一亮:“他在扬州交游广阔,与当地豪门之家关系也颇好,掩下我们三人的行踪再容易不过。”
“说不定,就连寻找萧娘子一事,他也能帮上忙。”
阿兰闻言却是愣了愣。
她行走江湖,用的名字是白秀成,为了避免两人在同一处泄露了身份,所以向来都是避着对方。
若非此次她恰好到了江宁,又碰上净莲宗的大会,早就赶紧离开这边,一时间倒是没想到他。
不过阿成说的对。
江宁那边的弟子死的死逃的逃,据点早就被毁的一干二净了,即便去了江宁也寻不到什么帮助,只能是他们三人找个地方躲起来罢了。
至于和州这边,自己等人从江宁逃脱,秦朗不会不下令追捕,说不定沿途早就暴露了行踪,他已经追到这里来了。
若是进了和州找到当地的净莲宗弟子寻求帮助,说不定正好如了秦朗的意,将和州的据点也暴露出来。
唯有扬州,玉玺虽说是从那里丢失,虽说也会有搜查,可毕竟搜查的主方向是玉玺而非是人,再加上白秀成在扬州的能量,只要待得时间不长,便应当不会有事。
“好,我们改道去扬州!”阿兰桃花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斩钉截铁的道。
她同意了,阿成与另一名男子自然不会有异议,闻言点了点头,转身便一起去了一片林子。
他们的马车便藏在这里。
要去扬州,没有脚力怎么能行?
和州城。
一大早起了床吃罢饭,秦朗便泡了杯茶,优哉游哉的在园子里等着几个逃跑的小老鼠自动送上门来。
最近天气凉爽了一些,坐在树荫下,喝着茶吃着果子点心,甭提多愉快了。
当然,前提是一旁没有一个锲而不舍,天天骚扰他的火寻漪澜!
一看见这婆娘让人抬着椅子放在小几的另一边,坐姿比他还不羁的捧着杯茶坐下,一个早上的好心情全都飞了。
这婆娘脸皮厚的简直钉枪都穿不透!
特么的段数还搞!
自己一个大男人都没他会!
想想昨日反撩不成又被撩的事情,他就忍不住脸黑。
“我说,你不去看看昭玉宫弟子练习曲子的进度?”
秦朗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还是拿这婆娘没辙:“那曲子可关乎以后能不能与净莲宗的惑心之术对抗。”
“你能不能上点心?”
火寻漪澜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揪着一串紫的发黑的蒲陶咬了一粒,酸甜可口的口感瞬间席卷口腔,让人忍不住想一吃再吃。
“急什么?看不起谁呢这是?”
“难不成你以为昭玉宫里除了康格便只有我能办事不成?”
瞅他被怼的无语,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心吧,虽说我不在,可我派去教授曲子的人,音律学的很是不错,昭玉宫里我若说第二,那第三肯定是他,看着他们不成问题。”
再说了,她整日里看着那些弟子们学曲子,也早就不耐烦了。
那些人怎么有一逗就黑脸的秦朗好玩?
尤其是昨日,这家伙猛地来那么一下,一个未曾及冠的少年,竟然看起来比正当年的男子都吸引人!
不多看看多可惜。
等忙完了这边的事儿回了长安或者昭玉宫,这混蛋肯定就整日里和他的未婚妻厮混在一起,自己不好往跟前多凑。
再说,她又是拒绝了圣女给他们两个拉红线的提议好几次,现在再往这混蛋跟前儿凑,她的脸往哪里放?
到时候怕不是得让人笑死她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这么一说,秦朗倒是来了兴趣了:“那第一是谁?你们那位跟屁虫宫主?”
对于秦朗这般不敬的称呼,火寻漪澜也只是撩了一下眼皮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白了秦朗一眼甚是不屑他的道:“是我昭玉宫圣女,你娘亲!”
“难不成你不知道圣女的才女之名?”
想来应当不能吧?
即便其他人不对秦朗说自家圣女,这混小子他爹翼国公总是要跟他提一提当年与圣女的事情吧?
听了她的话,秦朗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主要是我还从未见过娘亲弹琴什么的,一时间倒是忘了这事。”
因着当初老爹跟他说自家老娘是个柔弱的,所以即便知道了老娘是昭玉宫圣女,有防身的手段,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却依旧总是遗忘这点。
再加上从见了面之后,他还真是从未见过自家老娘出手,便下意识的认为娘亲操控蛊虫,靠的都是她体内的那只蛊王。
而那只蛊王被娘亲血肉滋养了这么多年,根本就不必乐器来操控,所以他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这会儿听到火寻漪澜这么说,这才惊觉当初老爹说起老娘的时候,那语气可是骄傲的很。
“那你家宫主音律方面怎么样?”秦朗好奇的看着火寻漪澜问道。
说起这音律,他是真好奇那个跟屁虫宫主,就连住处都要造的跟老娘住的地方一样,那老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岂非也要跟着学?
“马马虎虎吧,反正没圣女好。”
火寻漪澜不屑的撇了撇嘴,对于那个宫主,她是真心看不上眼。
天天跟在圣女身后当个跟屁虫便也罢了,可宫里的事务竟也不管了,全数丢给了她。
若非圣女想让自己将来接任昭玉宫,她早就不干了!
要不是现在还打不过他,早就领着一干昭玉宫弟子反了他,把他赶下宫主的宝座!
至于把他赶下昭玉宫宫主的位置后昭玉宫又如何那自然是改头换面投奔秦朗咯!
反正秦朗需要的人手不少,昭玉宫弟子跟他混的也熟,又有自己和康格的辅佐,谅那些弟子也不敢不从!
知道自家老娘在火寻漪澜这里,简直有八百层滤镜,就没有不好的地方,秦朗忍不住暗自好笑这婆娘是自家老娘的脑残粉。
不过在他这里,自家老娘身上有何尝没有滤镜?只不过没有火寻漪澜那么厚罢了。
听了这婆娘的话,秦朗对那宫主倒是有些看不上眼了。
整日里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美事儿,也不想想钥匙三块钱一把,他配么?
自家老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温良贤淑脾性温和,一个心思阴狠下手狠辣的西域人,也敢打自家老娘的主意!
好歹自家老爹还有个国公爵位,他昭玉宫宫主有什麽?
就连他昭玉宫的弟子们,现在也都叛变的差不多了,他就快变成了光杆司令,还有心思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嘁!
不要脸的恋爱脑!
秦朗越想越觉得火大,后悔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拉着老娘一起,把老娘留在了狼窝里。
简直是悔的他吐血三升啊!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火寻漪澜放下手里的果子,端着茶盏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奇怪的挑眉问道。
这家伙脸色差的简直要杀人一般,难不成是自己那句话又碍着这混蛋针尖儿大的小心眼儿了?
可是想一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吧?
“无事。”秦朗臭着脸摇了摇头,决定等玉玺的事情忙完了,赶紧就把老娘弄回长安,顺便想办法隔离开那个老变态宫主!
看他脸色臭成了这样,火寻漪澜也懒得搭理他,只捡着小几上的果子吃了个不亦乐乎。
秦朗抬头看了看天色。
时间差不多了,阿兰那三人应该要到了。
“我让你跟康格学习神霄宫的心法,你学的怎么样了?可能以灵力催动曲子了么?”
这婆娘简直固执的可怕,且对昭玉宫的蛊有种莫名的自信。
早在他从吴子西哪里得了神霄宫的心法,便让一干张紫嫣昭玉宫的心腹弟子和秦家部曲开始修炼,是以这些人才会开始御空和唤雷。
当时他也很是大方的让人给这婆娘送了一份,那知这婆娘竟看也不看便丢在了一边,说死也不学。
那日在庄子上,阿兰吹凑惑心之曲引起他灵力的躁动之后,他便起了这个心思,让这婆娘开始学习神霄宫的功法。
毕竟像这婆娘一般好记性,不管什么曲子听上一遍就能记住的天赋,可不多啊!
现在大敌当前,这婆娘便是再不愿意也得从命。
一听他说起这个火寻漪澜就心情不好,方才笑语晏晏的模样顿时不翼而飞,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已经可以催动了。”
她是真不喜欢学习这些破玩意儿!
就凭她的鬼赤练,就已经打的江湖没什么敌手了好么?
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被人逼着学习,简直挑战她的脾气!
若非这人是秦朗,早被她抓住喂了鬼赤练了!
秦朗闻言松了口气,无视火寻漪澜冷的几乎要凝结成冰的脸色,微微一笑。
只要这婆娘乐意学,就算脸色再难看又能怎么样?
看她脸色不好,刚想安慰几句,还没等他开口,康格步履匆匆的走过来:“少爷,刚才宫里弟子传来消息,说阿兰一行人在城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你是说,他们没有进城?那去了何处?”
“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驾了马车离开,要去哪暂时还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