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队车马缓缓而来,停在了蓝田县侯府的大门口。
虽然说秦朗已然不是蓝田县侯,而他还未出生,到现在还没影儿的长子才是,可蓝田侯府的牌匾却依旧没有摘除。
就好像是李二忘记了一般。
他不吭声,其他人也没人找茬说这件事。
见过先前在朝堂上,李二力挺秦朗,拿了他的蓝田侯爵位,却又给了一个不是爵位,却比爵位高了不知多少的国师一职,谁敢站出来当出头鸟?
就算说现在大唐已然有不少朝臣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勾勾搭搭想做一些利己之事,可有李二在,杀兄弟囚亲父的狠人,不少人也要掂量掂量。
现在明明已经知道,李二对秦朗看重可以说是大唐第一人,就连老臣和太子都比不上,其他人能不暂避锋芒?
是以一定程度上,李二也算为秦朗解决了不少暗中的窥视。
最起码眼下,不少人看着天外天,看着秦朗名下的产业流口水,却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打它们的主意。
领头得马车上下来一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身儒雅气质看着便不同于常人。
此人便是与秦朗曾有一面之缘的萧瑀。
他下了马车,唤了一声,后面的马车上又下来一位老妇人,满面的风霜即便是满头珠翠和一身绫罗也遮掩不住曾经的苦难生活。
这老妇人,便是萧皇后。
早得了消息在门口迎候的秦朗上前几步,哈哈大笑道:“小子秦朗,见过萧公。许久不见,您可还好?”
萧瑀满面笑容的拱手,摇了摇头道:“还好还好,老夫身子骨还算硬朗,有劳国师挂念。”
梅园诗会之时一面之缘,他便对这少年有了很深的好感。
等到后来,灭突厥治瘟疫,一举拔出大唐内潜伏的倭国细作,寻到玉玺且又帮自己找到姐姐,更是让他的好感顶破了天际。
朝堂上的事他也听说了不少,对于那些想要凭借家世身份侵占少年家财的那些人,他更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
一个个的正事干不了,整日里像是得了红眼病一眼瞧着别人的产业流口水,这种人简直枉为人!
现如今大唐的一切改变,和这些改变带来的一切好处,都是因为这少年。
没有这少年,便没有能够治疗伤口溃烂的高度酒,便没有高产的仙粮,更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便灭了东西突厥。
若非有这少年在,那场瘟疫怕是早把大唐拖入无尽的深渊,不知多少百姓会因此而家破人亡,而大唐也会因此大乱,再无抵抗外敌侵入的手段。
只他虽说在大唐名望不浅,可终究只是在仕林之中而已,在官场却是没什么话语权。
更因为姐姐的原因,萧家极力向陛下靠拢,生怕再出现什么与前朝余孽有牵连的罪名。
所以他虽为少年抱打不平,却也做不了什么。
秦朗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静立着的萧后,微微一笑道:“萧老夫人,一别多日近来可好?”
萧后朝秦朗行了一礼:“有劳国师惦念,老身一切都好。”
“若非有国师,老身怕是有家回不得,不知还要在外漂泊多久,今日来此,也是为了谢过国师大恩。”
说着郑重的朝秦朗又行了一礼。
虽说她的年纪,给秦朗当祖奶奶都绰绰有余,可这礼行的却是心甘情愿。
不说在孙儿杨政道即将走向毁灭之路的前夕,被这少年一把拦住,将她们这些前朝余孽尽数救了回来,就只说陛下颁布的旨意
这整个大唐,除了四人,有谁敢见了他不行礼的?
且当时若换了个人追查玉玺的下落,莫说做到无视他们这些前朝余孽,怕不是得立即把她们抓捕归案向朝廷邀功请赏了。
许是少年根本不在意,可这恩却是实实在在的,她不能装作没这回事。
秦朗侧了侧身子,避过她的礼,淡淡的道:“萧老夫人不必客气,小子也是顺手为之罢了,当不得谢。”
初见萧老夫人之时,他不曾避让萧老夫人行礼,一个是当时他代表大唐,且萧老夫人身上还贴着前朝余孽的标签,自然不必避让。
而现如今既然她能正大光明的在长安出现,便说明李二定是赦免了以萧老夫人为首的一行人,便是看在萧瑀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太过狂傲。
再一个,这萧老夫人的年纪着实太大,便是秉承着尊老,这礼他也不能就这么受了。
“礼不可废。”萧瑀拉了一把秦朗,没让他躲开,这才道:“不说陛下已经颁布了旨意,大唐诸人见国师必要行礼,便只说国师对我萧家的恩情,这礼也受得!”
“不但阿姐要谢你,便是老夫也要谢你!”
萧瑀说完,也是一躬到底,郑重的行了一礼。
秦朗无可奈何的失笑,急忙扶起两人:“萧公萧老夫人快快请起,小子年纪尚小,如何当得?”
“罢罢罢,莫要说这些了,还是快些随小子入府吧。”
一行人入了府,在宴客厅坐定,秦家侍女端上清茶退下后,秦朗这才道:“萧公今日特地过来,怕不只是为了谢小子而来吧?”
早就知道少年心智不同寻常,萧瑀自然不会把他当做普通少年对待,也没想能瞒得过他,嘿嘿一笑道:“今日来府上,确实是有事。”
“您尽管说便是,只要小子能做得到,定不推辞。”
秦朗话说的很是漂亮。
以他现在在大唐的地位,恐怕还没什么他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话说的漂亮管什么用?若萧瑀请求太过分,他定然不会轻易答应。
虽说他对于朝中那些世家大儒没什么好感,可对于像萧瑀这样,还很是尊敬的。
若只是一般的事情,能出手帮一把便帮一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国师要建书院的事,老夫已经听说了,若是国师不嫌弃老夫,老夫倒是愿意在书院内谋一个先生的差事。”
萧瑀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国师建的医学院,早已名传长安,不知多少儿郎打破头也想入内求学。”
“有此例在前,想来国师要建的书院,也定然不同一般,现在不赶快求个先生的差事,等书院扬名,怕是天下的大儒都要打破头想入书院教学。”
“到那时,若想再入书院,可不像现在这般容易了。”
他这话说的自然是客气。
以他大儒的身份,不管是到大唐哪个学院教学,都是要被争抢的,即便秦朗建的书院扬了名,这样的先生也是求都求不来的。
秦朗哈哈一笑道:“萧公说哪里话,学院能有萧公这样的大儒来执教,是学院的造化。”
说完便正了正脸色又道:“只萧公怕是不只这一件事吧?”
“萧公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还是那句话,若是小子能办,定然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