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离开了,带着他们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粮食离开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若不是特殊时期,张天海还真的不屑于要用这种强权的手段来获得军粮。
看着张天海的背影,周方杰若有所思:此人能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一个德械加强团的团长,果然有非同凡响之处,处理事情十分干净利落且强势。
……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一阵带着饭米香以及肉香的香味在林间渐渐散发开来了。
“真香呐,可是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那可不,饿了那么久总算有吃的了。”
说来惭愧,预一营的锅还有炒菜的镬头都是从繁昌县城里边那些已经逃离了的百姓家中直接拿的。
没办法,太穷了啊……
“团座对不住了,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刘侯铭端着那一碗刚做熟的米饭,坐在了张天海的旁边,还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他那碗里还有几块瘦肉吃呢。
吃着碗里着热腾腾的米饭,张天海轻声说道:“这件事其实也不怪你,你是为了执行我的命令而已。咱们部队当时都进入到这种困境当中了,要是没有你这法子,恐怕我们真得是要吃草根树皮了。
不过我可得告诉你,这种情况下不为例。回到团部之后可能得委屈你一阵了,到时候我可能要给你一个处分,不过是问题不大那种处分。
我得先跟你说一声先了,不然你小子肯定会觉得团长这人不地道,好事全让我一人儿全占了,坏事就全让你背锅。”
“其实我们这些当小的,只要是团座你们这些当长官能理咱们就可以了。”刘侯铭咧嘴笑道,神情里充满了憨厚。
不怕前方敌人凶残,就怕背后队友捅刀。
张天海自然能够明白刘侯铭的意思了,最怕的就是出现下面的人干活,然后长官领赏、部下背锅的事情了。
“吃吧!”张天海笑了笑道。
……
十天后,滁州。
此时的时间已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了。
与十天前的滁州相比,这里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兵营了。
滁州城门口,车来车往,来来回回的军队正在城门口进出。
“一二一,一二一!”一队明显是中央军军服的连队在连长带领下跑进去城去了。
很快,又有一队身穿蓝灰军服的地方军从城内跑了出来。
可见军队调动相当频繁。
此时,满身狼狈的张天海默默地站在七百米在观察着城门的所发生的一切。
要说张天海有多狼狈,看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了,将近半个月没洗热水澡了,那衣服也没换,可是要多脏就有多脏。
那硝烟将他的呢大衣是染得黑一块灰一块,再加上他那衣服的底色是鹅绿色的,那模样瞧上去,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只有那一张半个月没怎么见过阳光而显得有些白皙的俊脸依旧干净顺眼。
“团长,咱们要进去不?”穿着和张天海一样狼狈的周方杰问道。
张天海在附近门口看了看,赶紧摇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进去。这里肯定是顾祝同长官在皖南的指挥部了,我是违抗命令私自留在南京的,要是进城去了,我说不清楚。肯定要被治私自脱离部队、违抗命令的责任的。”
“可是我们已经没钱了,不进去领点军费,以咱们现在的钱肯定熬不到徐州去的。”周方杰正色道,他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在预一营要面临的困境。
“这一点就由我来想办法吧!”张天海皱紧眉头说道,人都是逼出来的,他总不能是因为这么点钱就被军事法庭给判决了吧?
四百人的队伍按道理来说,军费应该是要不少的,可也别忘了,他张天海手底下可是还有四百多人马的,而且是荷枪实弹装备齐全的一个营,要什么就有什么。
更何况,张天海还有一个必须不能进城的理由,那就是战车连,钥匙战车连在这里被扣了,那他张玉麟的炮营岂不是没了?
孰轻孰重,张天海是分的清的,不管怎么样,眼前的难关都必须要硬熬着通过的。
“张团长,战车连又没有油了。”一个身穿战车连特种制服的坦克兵跑了上来汇报道。
听到这个消息,张天海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又没油了,感觉他就像一个收入不高的工薪阶层却供一辆号称“百公里一个加油站”的纳智捷大7……
唉……男人太难了。
“刘副官,咱们还有多少天的口粮来着?”张天海问起了旁边的刘侯铭道。
“团座,咱们的口粮还够三天食用。”刘侯铭报告道。
“那行吧,留两块大洋下来,其他全部大洋拿去去其他部队购买柴油!”张天海大手一挥道,那模样可是相当豪气。
“啥?!就留两块大洋?!”周方杰和刘侯铭同时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两块大洋,可是四百多人要吃饭呢。
“别问了,直接执行命令吧!”张天海甩了甩手,满是不耐烦地说道。
周方杰与刘侯铭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却还是选择了执行命令。
于是乎,全营“众筹”出来的三百来块的大洋就再次投入到购置柴油的用途中来了。
不过,市面上哪有正规的柴油?于是,张天海等人只能用“老规矩”了——行贿其他地方部队的军需官,等他们想办法搞一点柴油出来再购买了。
行贿不是个好手段,但就目前来说,绝对是最有用的手段。
也就是在这天,身处武汉的何应钦何部长也终于得到特务处长戴笠的调查结果。
“喂,我是何应钦。”坐在这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内,待到电话铃声响了两声之后,他终于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喂,教育长,我是戴雨农。上次您要的关于芜湖作战的那支第七战区直属部队已经调查到了,是一支临时编成的突围部队,据他们自己封的番号就是突防团,其成员也基本上是由中央军的成员组成,以教导总队的溃兵为主。指挥这场突围作战的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的团长张天海,此人是黄埔第七期的学员,先前在第三十六师担任二一六团一营营长。”
听到是张天海之后,何应钦有些诧异:张天海的部队不是已经过江了么?小子怎么还就在南京?
“嗯,张天海这个人我知道,他的部队也是我亲自下达的命令组建而成的,就连这个团装备也是我亲自核准下发的。能说说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芜湖,按道理说,他应该跟随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在前往徐州的路上才对。”何应钦直言道。
“接下来的就是我要向您汇报了,教育长。”戴笠的声音依然低沉,或许干特务的本来就是这么神秘的。
“嗯,你且说。”多年的高官生涯早就已经让何应钦变得处事不惊了。
戴笠清了清喉咙,说道:“就学生的特务处调查到的结果是,张天海所部在渡江时,并没有跟随大部队进行渡江,而是留下了一个特务连作为从南京正面战场突围之主力,其在违抗命令留在南京之后,便以他的特务连为基础,迅速组建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约有三千五百人左右,其在突围时还带了三千六百多名百姓一起突围。”
“就这么一群溃兵组成的乌合之众还能携带三千六百多百姓突围?!”何应钦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而且还突围成功了。据监听日军方面的情报得知,日军在围剿这支‘突防团’的时候,也遭遇了不小的损失,其中驻守芜湖方向的日军第十八师团所部损失最为惨重大概损失了一千五百余人,像荻洲立兵的第十三师团和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也追剿战中也损失了一千三百余人。”戴笠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之意,黄埔系五期之后有哪个军官能强悍到此种程度?
“也就是说,这一支由溃兵组成的部队还能给敌军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损失?!”何应钦的呼吸有些急促,仿佛是捡到了一个稀世珍宝一般。
戴笠沉声说道:“对。或许学生不该多言,但凭学生的直觉,教育长会想要重用此人。学生个人觉得,张天海此人可当一员奇将,但不能作为大将。学生言尽于此。对了,张天海在突围时,还把装甲兵团的赵鹄振的战车连给救了下来。”
“嗯,既然如此,你便先忙吧。你的建议,我也会考虑一下的。就先这样了。”说完,何应钦便挂断了电话。
坐在自己的皮椅上,何应钦开始思考起了戴笠的建议——为什么一向做事如此稳重的戴处长会提出此建议?好像他们之间也没有矛盾吧?
“这小子到时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这一抗命就算了,还抗出这么大的功劳来了。要是传到委员长那里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何应钦喃喃着说道,惜才之心他是有的,可是这抗命绝对是杀头大罪,要是处理不好,可是会在之中起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榜样。
当想到这一层,何应钦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戴笠会有如此建议了——“可当奇将,但不能作为大将”。
大将的全局意识是非常强的,而张天海不够;要是作为奇将,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那可是能把将战局逆转乾坤的。
想到这里,何应钦的心里已有定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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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不意外,今天也是五章爆发!